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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方癟嘴，“他看不慣我，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看不慣我。從我嘴裡說出來的答案都隻是外人的猜測，你想知道他為什麼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對我，在你們面前的表現和在我面前的表現截然相反，那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我。”

裴雲皎靜靜的凝視了他一會兒，點點頭，贊同他這個說法：“那我搞清楚了跟你說。”

解方拍了拍被子，“多久能出院？”

“醫生在你睡着的時候來過了，說是沒有多大的事，醒了就可以出院，但是解叔叔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讓我們住一晚再走。”裴雲皎身體很健康，從小到大沒怎麼進過醫院，躺在病床上過夜還是第一次。

解方就顯得輕車熟路多了，一聽還要住一晚，他伸腳下床，在病房裡跟在家一樣熟悉，三下五除二的就洗漱完畢，然後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還不忘提醒一下裴雲皎：“十點半就熄燈了，你要洗漱注意時間。”

“哦。”裴雲皎學着他的樣子鑽進浴室，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裴雲皎這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實。

不是夢到小貓，就是夢到解方哮喘發作，他抱着解方怎麼都等不來急救車，在夢裡崩潰到醒。

出院後解方和裴雲皎分道揚镳，裴雲皎去處理小貓的事情，解方被解深接回家休養。

裴雲皎處理小貓的後事花了些時間，晚上才和陳明煦一起回來，兩個人回來時氣氛有些奇怪，解方下意識去看裴雲皎，還沒待他找到機會問問裴雲皎這是怎麼回事，他就先看到陳明煦刮了他一眼。

解方瞪了回去。

裴雲皎回了房間，解方也跟上去，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裴雲皎聽到了他跟在自己身後，所以貼心的沒有關門。

解方徑直走進了他的卧室，登堂入室，靠在了衣帽間的口袋門上，狐疑問：“你和他吵架了？他剛才幹什麼白我一眼。”

裴雲皎翻找着自己的家居服，聽他說陳明煦剛才白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拿了一套衣褲扔在島台上，說：“問了問關于你的事，和他拌了兩句嘴。”

說到這兒，裴雲皎的眉頭皺起，聯想起十分鐘前他和陳明煦在地下車庫的場景。

陳明煦像是受了非常大委屈似的，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一個勁的向他吐露着自己的苦水，說他有多麼多麼不得已，說他這輩子有多麼多麼不容易，說他的不甘心，說他自己的不争氣。

當裴雲皎知道陳明煦對解方不好的原因，僅僅隻是因為他自己和解深的信息素契合度不高，加上年紀大了，不容易要上孩子，且解深覺得現階段養一個孩子就夠了，也不需要孩子來幫他養老，所以并不支持陳明煦人工培育一個胚胎，最後導緻陳明煦不喜歡解方時，他是有一些不理解的。

想到陳明旭當時憎惡的嘴臉，裴雲皎還是覺得恍惚，記憶中謙卑和煦的表叔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說的非常用力，像是想讓裴雲皎知道且理解他為了傍上解深費了多少心力，但又全都因為他們的契合度不高，無法孕育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往後解家的大部分财産都極有可能因為解深的一份遺囑而給解方，他的這一切打算就全都泡湯了。

陳明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訴說着自己的壓力，說他們陳家無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有着像樣的人生，說他們裴家和他同輩的人，也同樣靠着父母或者自己的實力把生活過得非常好，令人羨豔。

而隻有他，總是在事業上摔跟頭，隻有他總是在感情中受挫折，隻有他沒有得到父母的鼎力相助，好不容易讓他遇到了解深，卻又是這樣的一副光景。

他說他自己能把自己的人生一眼望到頭。

他說自己的能力并不優秀，如果和解深離婚，那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再找一個像解深一樣優秀的伴侶，更别提為他的事業助力，所以他這一輩子很有可能就待在解家，陪着這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一大一小讨生活，最後沒什麼趣味的結束這一生。

那種成功的、他羨慕的、渴望擁有的人生，無法體驗到了。

而他将這些遺憾的源頭全都歸咎于解方這個孩子，如果解方沒有出生，或者他幹脆因為生病早早夭折，那解深就沒有理由再拒絕自己去人工培育一個胚胎。

裴雲皎覺得不可理喻，與其争執，卻換來陳明旭的變本加厲，看着他不顧形象的在自己面前咆哮，抓狂，指責他根本就不會理解自己的處境，裴雲皎沉默了，從那時開始就沒有再跟他說過任何一句話。

直至現在。

“難道你直接問他他為什麼讨厭我了？”解方揣測。

裴雲皎拿着家居服準備換上，這又礙于謝芳在這裡，所以沒有立馬動作，“……我問他為什麼騙我。”

“昂。”

“他邏輯混亂的和我扯了幾句，到了停車場之後，他才開始跟我談正事。他說他恨你。”裴雲皎對上他翠綠色的眸子，撫平了自己内心的紛亂，說：“……你是對的，你沒有錯，錯全在他，但他不承認。”

“他恨我……是不是因為他生不出孩子？”解方直接把自己的猜測問出來了。

裴雲皎的神情凝滞，繼而是沉默。

解方冷笑，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了答案，說：“……果然是這樣，想生一個孩子出來跟我争财産。他和我爸契合度低，就算懷上了，因為信息素契合問題，也有可能保不住。他就想用人工輔助技術，并且為了在孕期裡不受我爸信息素的影響，還和我爸商量，隻要他懷上了，就和他分居兩地。”

“這些事我都清楚。我爸沒同意，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來了陳明煦的心懷不軌，總之沒同意，那會兒他倆因為這事差點吵起來。後來因為什麼不了了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對我的态度明顯轉變的節點，就是在他四處尋找醫院做檢查的那段時間裡。我爸在那之後還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他，沒有滿足他的願望，所以總在别的地方補償他。”

解方揚了揚下巴，“陳明煦跟你說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