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韫搶先摁下了“接通”的圖标,電話那頭立馬傳來中氣十足的咆哮聲。
“謝未央,你跑哪兒去了?我不是跟你說了,這一陣子不要亂走,不要亂走!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是一點都不聽啊!你知道我前段時間給你壓下去多少黑料嗎?啊?”
“嘶……不知道。”
這串噼裡啪啦的聲響正中謝未央的耳膜,震得她頭皮發麻。
謝未央:感覺自己老了以後會變成連霹靂聽不見的老婆婆呢。
為了讓自己擁有一雙健全的耳朵,謝未央默默将手機拿遠。
謝韫站在她腳邊,插空道:“王叔叔,我和媽媽迷路了,你可以來接我們嗎?”
“是韫韫呐。”男人瞬間換了副嘴臉,柔聲道,“當然可以了,你在哪兒,叔叔馬上就來。”
老王哥全名王琳,自诩是個溫和有禮的優秀經紀人。
但事實上——
“你自己亂跑就算了,竟然還帶着韫韫亂跑,她有什麼錯,她還是個孩子啊!”
剛坐進轎車副駕駛,就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的謝未央:“……”
謝韫的氣早就消了,因此決定救她媽于水火之中。她捧着臉微笑道:“王叔叔,你今天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玩嗎?我很想你。”
王琳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叔叔也很想你,不過……我來是找你媽媽談工作。”
謝未央揉着被摧殘過的耳朵,故意道:“什麼,土雞蛋?”
“聽不清是吧?”王琳沒好氣地觑她一眼,“那我問問你,年終獎,想要否?”
他這招專治各種不服,百試百靈,尤其針對謝未央。
果然,謝未央立馬擺正了态度:“抱歉哥,找我什麼事?”
王琳正色道:“我替你争取到了一個綜藝,這或許是扭轉風評的好機會。”
“綜藝?”
聽到這兩個字,謝未央頓時喪失了幹勁,像是一條被現實海浪拍在岸上的鹹魚。
她和謝韫剛穿來的時候,腦子裡隻多了些零碎的信息,譬如她們是誰、家在哪,對其他事情則是一竅不通。
完全是以嶄新的姿态來到這個時代。
這些天以來,謝未央沒有别的活動,天天宅在家裡看電視、刷手機,也算是對新時代有了初步的了解。
綜藝,作為現代娛樂行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她率先接觸到的事物。
起初她并不看好,不就是找一群人,在熒幕上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這有什麼意思?
但她很快真香了。一檔離婚綜藝橫空出世,在網上的熱度是一波高過一波,相關視頻鋪天蓋地,她好奇地點了進去,于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看的入迷,某天看到上頭處,她更是氣得拍桌,差點導緻桌子報廢。
聽到響聲,謝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孩子皺着小臉問:“母親又幹什麼了?”
謝未央最怕她露出這種表情。
在大部分家庭裡,父母對孩子存在天然的壓制,但在她們家,這是反過來的。
因而謝未央雖然心虛,卻擺出了一副無事發生的表情:“沒什麼,就一點點小問題。”
她以為自己裝的很好,然而她那擡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花闆的動作出賣了她。
謝韫自然不相信,黑沉沉的眼眸依次掃過家裡的物品,很快發現了異樣。
玻璃桌上多出了幾道裂痕,又長又粗,乍一看像是猙獰的活物。
謝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裂痕:“你說的,小問題?”
“……大概是吧。”謝未央瞥了她一眼,心裡暗叫不好,“那話怎麼說來着,對了,如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來看……”
謝韫笑着打斷道:“我還能從全世界的角度來看呢。”
“那也可以。”謝未央點點頭,“事情更合理了。”
“哪合理了?”謝韫不悅地瞪圓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未央頓了一會兒,終于在她審視的目光中慢吞吞道:“就……拍裂了呗,我也不是故意的。”
“前幾天母親搶了樓下小孩的皮球,把人家弄哭的時候,也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那是逗他玩,你們都不懂我的幽默……這又不是一回事。”
由于狡辯蒼白無力,謝未央最終沒有逃脫制裁,被罰洗一個月的碗。天殺的,她最讨厭洗碗了。
總而言之,謝未央雖然經常看綜藝,但輪到自己去錄制綜藝的時候,她是一萬個不願意。
在這短暫的幾秒内,她用聰慧的大腦想了想,橫豎都是兩個字“麻煩”!
首先,上綜藝容易招罵呀。
現在的網友都是拿着放大鏡觀察,芝麻大的事情就能掀起一場罵戰,這放在她們那個時代,出門就得被人亂刀砍死。
其次,裡面的人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既要拋梗,又要接梗,大腦二十四小時待機,這不是她一介懶人能夠承受的。
想到這,謝未央擺了擺手,以一種“就讓往事随風”的口吻道:“扭轉風評什麼的,我看還是算了,事已至此,咱應該向前看。”
經紀人王琳一針見血道:“說的好聽,你就是不想上綜藝吧。”
“怎麼會呢?我對待工作一直是兢兢業業。”
其實,謝未央還想用更誇張的語言描述,奈何文化水平有限。
“你所謂的兢兢業業就是躺在家裡大半年?你的精力是全部用在了呼吸上?”
王琳恨鐵不成鋼。
謝未央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藝人。她是憑借電影出道的,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裡,她依然是出衆的存在,也因此被貼上了“花瓶”的标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