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寬仁大方?從哪個地方看出來的?
剛剛的事情,分明是麗妍唱白臉,負責施威,麗娜唱紅臉,負責和緩氣氛,嘉嫔再高高在上地降一點小恩,将兩人收服,分明就是一套PUA的組合計。
如果沒有嘉嫔的意思,麗妍敢在她面前突然發難嗎?
把嘉嫔、麗妍、麗娜三個人分開來看,就是大錯特錯。她們分明就是一個人。
所以兇巴巴問罪的是嘉嫔,說好話和緩氣氛的是嘉嫔,降恩給錢的還是嘉嫔。
從中并不能看出嘉嫔寬仁大方,隻能說她收服下人的手段還可以。
而且魏敏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是給嘉嫔擦地才弄得滿頭大汗的,剛剛幹完活嘉嫔就回來了,根本沒有時間清理自己。
作為被服務者,但凡心裡有點數,就不該如此苛責。
還是那句話,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永和宮一脈相承的通病!
魏敏不置可否,轉而稱贊小慧:“剛剛在屋裡,你反應真快。”
小慧有些害羞:“是嗎?”
魏敏很認真地點頭。
麗妍突然發難,要不是小慧立刻跪下認錯,她都反應不過來,到時候又是一項錯處,被逮住了肯定更加糟糕。
小慧被誇了,非常不好意思:“還好吧,你的反應才是真快,一口氣說那麼長一段話,一下子就把事情講清楚了。”
魏敏笑笑,她隻是不服,不想讓人把什麼莫名其妙的罪名都往她頭上安而已。
小慧以為她不信,睜大眼睛強調:“真的!我覺得你好聰明,好機靈,又會說話又會辦事。”
她歪頭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回憶今天和她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她的身影、她的言行舉止、她的氣質曆曆在目,格外地鮮活明亮:“感覺你好快活,自由自在的,就像…就像山裡的妖精一樣。”
魏敏心裡咯噔一聲,假裝嗤之以鼻:“咱倆不是一樣的麼?挨罵又挨打,跟泡在苦水裡似的,我哪裡快活了?”
小慧搖搖頭:“不一樣的。”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魏敏的心情蓦地沉重下來,阿瑪魏清泰的警告和額娘的勸誡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原本她是不怎麼擔心的,她知道自己的表現和以前不一樣,但再不一樣,阿瑪額娘不還是認她做女兒麼?
她真正的來曆,任憑他人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而親情隻要存在,就不會在一朝一夕間瞬間消失,更何況她與魏家現在是利益共同體,前方又沒有危機,魏清泰不會舍棄她的。
然後她進了宮,她就更不擔心了,宮裡的人不認識原身,她表現得再不一樣又如何?遇到事情,她都是能忍則忍,再不爽,也隻會悄悄腹诽幾句。
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到最好了。
小慧在她眼裡,是極其老實的,老實得甚至有些木讷,她沒想過傷害她,但打心眼裡覺得她單純好騙。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老實姑娘,也能輕而易舉地看出她的不同,就好像海南生長出來的椰子運到北方,北方的朋友一看就知道這不是他們本地的水果。環境不同,養出來的人從骨子裡就不一樣。
小慧說她像山裡的妖精,這不是什麼好詞,妖精暴露在人類社會是要被切片的。
生平第一次,魏敏感覺到了恐懼,有了深深的擔憂。
“咱們快點吧,不然去遲了,銀珠姑姑又要罵人。”
兩人打了水,在下人房裡簡單擦了擦,又換了一套幹淨外衣,回到正殿守門。
晚膳已經開始了,太監雙手捧着菜肴,從東配殿出來,沿抄手遊廊魚貫而來。
魏敏替他們掀簾子,在他們進門時仔細數了數,一共8道菜,有砂鍋、河鮮、燒烤、時令蔬菜、饽饽、乳制品、泡菜等。
西次間支起了圓桌,嘉嫔端坐在主位,麗妍金珠在旁邊侍膳,其他人恭立着,全程聽不到一丁點兒碗著撞擊的聲音,安靜到了極點。
嘉嫔吃得也少,基本就是這道菜夾兩筷子,那道菜夾兩筷子,再喝半碗從砂鍋裡舀出的湯就飽了。
麗妍雙手奉上漱口的清茶,金珠捧着痰盂接住她吐出的漱口水,麗娜依次遞上擦嘴、擦手的熱帕子,幾個宮女像媽媽照顧嬰兒一樣地照顧她。
太監們手腳麻利地收拾剩菜剩飯,收拾出三個食盒,又将桌子折起來,擡出正殿。
魏敏注意到,那兩個提着食盒的太監沒走,就站在門外,似乎在等什麼。
這時,嘉嫔被扶到炕上歇着,很親呢地對麗妍說:“别伺候我了,快去吃飯吧。”
麗妍露出一絲笑容,盈盈下蹲:“是。”
她一動,金珠和一直恭候在旁邊的首領太監就跟着動了,紛紛跪安,跟在麗妍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