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穆清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睡不着就起來坐會兒。”唐猶笙淡淡開口。
穆清麥掀開竹簾,隔着桌子望向唐猶笙,“想睡,又不敢睡。”
從林大牛家回來,時辰還早,但都累了一天,兩人洗漱好後就都上了床。
“為何?”
“你忘啦?”穆清麥支起身子。
唐猶笙淡淡撇頭,眼神涼涼的,沒說話。
“猶笙!咱們要大考哇!”穆清麥哀嚎完,心如死灰地軟倒在塌上,“你說,這幾日忙着替小院搬磚,我還能心安理得地吃了就睡。現在忙完了,不敢早睡了,總覺得自己虧欠學業太多...”
唐猶笙扯唇,“既覺虧欠,那就起床用功。”
穆清麥盯着房梁,“這世間,怎麼有上學這麼惱人的事?”
說完,她似是想起什麼,翻身下床,随意把外套披上,來到桌前翻找她的書袋。
唐猶笙放下自己的竹簾,聽着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她找什麼,他勾了勾唇,不再理會外頭的人。
“找到了!我來看看,今天十幾來着?十八,二十七考試,還有九天...那...也不是很着急嘛!今晚先睡!明兒個肯定早起背書!”
穆清麥絮絮叨叨,心滿意足地将手中巴掌大的小本放回書袋,轉身躺回了床上。
“确定睡了?”
“嗯!明兒開始加倍努力!把這些天的補回來。”
唐猶笙唇角弧度更大,坐起身子垂熄了桌面上的燭火,屋裡瞬間黑了下來。
等他摸黑整理好床鋪再躺下,那頭的呼吸已經均勻地沉了下來。唐猶笙搖頭失笑,很快也睡了過去。
穆清麥第二日果然沒有如她所說早起念書,不過上課的時候格外認真就是了。
她屬于勤能補拙的類型,也不憨傻,就是學習進度要比旁人慢些。
她自知這個道理,是以格外努力,左右唐猶笙陪着她,她心态出乎意料的穩。
午間用膳,四人組照舊,沒一會兒方修就跟着坐下了,一臉惺忪的樣子。
甯澤骞啧啧兩聲,“我看你一早上了,少爺,您是一點不學啊?晚上幹嘛去了,睡了一早上。”
方修打了個哈欠,“昨晚倒是睡得好,但是睡得再好一聽夫子說話這瞌睡止也止不住。”
穆清麥咽下嘴裡的東西,“方少爺,隻有八天就要大考了,成績不合格會被退學的!”
方修擺擺手,“來得及來得及,臨了我背兩篇文章倒時抄錄上去就是了。”
“這是舞弊嗎?”
“什麼舞弊,那文章小爺自己寫的!”
幾雙眼睛默默看向他。
方修輕咳一聲,“在名師的教導下自己寫的。”
“切~”
“放心吧,我把我的卷子捎回家讓我爹找人看了,我就是策論不行,其餘的沒啥問題,準能過!”
對于方修鑽這種漏子,沒人置喙,書院沒有明文規定,方修又是背誦自己寫的文章,沒人能說什麼。
甯澤骞指指身邊的明歌,“這厮,搬磚期間都沒停過學習,每日不學到一兩個時辰渾身不自在,你們幾個學學他好吧?”
肖狄一拍桌子,“我去!明歌你也太不厚道了,你都乙字班了還要咋啊!”
聽出對方開玩笑的語氣,明歌笑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咱們進來不就是來念書的嗎?我想進甲字班。”
甯澤骞端起茶杯,“那就祝你得償所願。”
穆清麥和唐猶笙緊跟其後,方修也懶懶擡起杯子,“得償所願哈。”
明歌笑了笑,“多謝你們!我找裴夫子借了他的學習手劄,這會兒他應該已經用完膳了,我先去一趟。”
穆清麥抿抿唇,暗自給自己打氣。
“小青梅,你在弄什麼小節目呢?”方修看得好笑。
“明歌太努力了,我得再加把勁兒。”
方修靠近桌邊,聲音壓低,“你不用太大壓力,你和他不一樣。他家道中落,想來他應該是家中獨子,就靠着他翻身了,能不認真嗎?”
“家道中落?”
“昂,我聽身邊人說,她太爺爺那一輩,是開國功臣呢!後來子孫後輩頂不住,再沒人在朝中做出建樹。到他爹這一輩,明家已經沒人在朝中說得上話了。”
“原來是這樣。”
“不過他家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我聽我爹說,上京好些人家和他家最後一次交際,就是他爺爺的葬禮,好多年了,他都不曉得出沒出生沒!”
穆清麥耷拉個臉,“難怪我看沒什麼人搭理他,大家都是同窗,為什麼明歌會陷入這種艱難的地界呢?”
唐猶笙接話,“你以為有人搭理你?”
穆清麥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