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點點頭，“餓了。”

“早上吃什麼了？餓這麼快。”

春天訝異擡頭，随即搖頭，“早上喝涼水呀，怎會吃飯？”

幾人聞言看向林大牛，後者牽強一笑，把木箱提到跟前，“今兒的飯菜...有些難看了，春夏秋冬還有瓜瓜和樂樂，咱們将就些好不好？”

春天一下蹦起來，“能吃就好了呀！”

方修不可置信地一把抓住林大牛手中的木箱，“你真喂他們吃泔...不是，就算是邺丘遺孤，你也不至于這樣吧！”

順子隻是一看就明了了，笑着開口，“勞公子惦記，書院裡的夥食于我們來說，已然是珍馐了。還得感謝各位照顧大牛，允許他帶着回家來，不然這一家老小怕是要餓半個冬才過得去。”

方修怔然，緩緩松開了手。

幾個孩子分散開來，拿碗筷，攙扶順子坐在院子裡的木凳上。

林大牛打開木箱，裡頭亂糟糟地一團，孩子們還是給面子地‘哇’了一聲。

他樂呵呵地，拿了勺子将糟污一團混在一起的飯菜一人打了一勺。

春天站起來，“我去叫餘爹爹還有哥哥們回來吃飯！”

“去吧！你小心着些！别跑摔了！”

剩餘幾個年紀小些的孩子一一捧着碗，一口一口吃得極為香甜。

夏天是個丫頭，她擡起小臉，看向離她最近的方修，“哥哥，用飯了嗎？你也吃點吧，可香！”

面前童真的笑臉，看得方修喉頭幹澀，“哥哥吃過了，你吃。”

夏天甜甜地笑了笑，舀起一勺菜糊糊就放進嘴裡，瘦弱的小臉都跟着明亮起來。

方修眼睛發酸，移開腦袋不願再看。

“順爹爹也吃！”

“吃吃吃。”順子也盛了一點，林大牛不顧他阻攔給他添滿，“省啥，有多的。”

順子笑笑，“我也不咋活動，給倆小子多留些，夜裡常常偷偷起來灌涼水。”

“我回頭去城裡背兩袋糙面回來，做成馍放廚房裡，夜裡還是少喝水，傷身子。”

“你哪有那時間，家裡還剩些野菜和細米糠，一會兒我烙些幹餅放着，難咽了些，但是管飽。”

林大牛頓住，随即笑笑，“沒事兒，以後都有時間了。”

順子放下碗，“咋了？書院不是才開學嗎？就放假了？”

“我...我做飯不好吃，書院那邊...”

“書院那邊說讓他回來反省兩天！”方修搶答。

一幹人擡頭看向他，方修喉結艱難地滾動一番，“掌院說林大廚做菜還有進步空間，讓他回來好好想想怎麼把膳堂管理好。”

順子放心一笑，“那就好，我還以為營生又沒了。我身體不好，家裡除了幾個娃娃康健些，其餘人都是藥罐子，大牛要是丢了工作....”

方修擺擺手，“沒呢，書院有錢，說幹好了還漲工錢呢！”

林大牛錯愕，“學生仔...”

方修沒敢看他，自己竟幹了這麼混賬的事兒。

陳有民眸色深沉，到底沒說什麼。

阮依依掏出帕子，給挨着她的小丫頭擦擦嘴。

“姐姐你好香。”

阮依依失笑，“等你大了也跟姐姐一樣香。”

“真的嗎？”

“嗯。”

封羨抱臂，看着緊緊挨着阮依依的紅發小丫頭陷入沉思。

說話間，籬笆外走近兩個半大的少年和一個一瘸一拐的男人，前頭帶路的，是剛剛出去的春天。

那男人想必就是林大牛口中的狗餘，身後的兩個少年，皆是瘦骨嶙峋，背上還背了比他們高出一截的柴禾。

發覺院中有生人，兩個少年放下柴禾，眼裡滿是警惕。

衆人這才發現，這兩個少年竟是雙生子，且...是異瞳。

“這是大虎和大龍，生人見得少，各位别見怪。”順子杵着拐站起來。

林大牛攬過兩個少年，“别怕，他們是書院裡的哥哥姐姐，都是好人。”

大虎大龍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過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徑直接過春天遞過來的碗，将碗裡不多的肉塊夾出來放到幾個小孩的碗裡，這才端起碗囫囵吞了下去。

“他們兄弟倆，眼睛生下來就帶殘，各有一隻瞧不見...顔色也不對...是毛軍兩口子撿回來的。”

穆清麥仔細端詳，大虎大龍不善地看着她。

“他們的眼睛...很漂亮！”

林大牛一愣，随即笑開，沒說話。

甯澤骞也看去，還沒禮貌地擡起大虎的腦袋，對方被他輕松鉗制住，“诶！真的，像不像小時候我送你的西洋來的琉璃球？”

穆清麥推開他，“你幹嘛！弄痛他了！”她輕柔地揉揉對方被甯澤骞掰紅的臉頰，圓圓的水眸直視對方。

大虎隻是一瞬，就要垂下眼眸。

“我在雜書上看過對海的描寫。”穆清麥出聲，大虎重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