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有些心煩氣躁的唐猶笙眼裡染上笑意,“你上輩子是豬吧?”
穆清麥起身,肩膀沉重地垂着,“走吧,别讓李老師等。”
唐猶笙看着前頭頂着兩個圓潤發髻的圓腦袋,挽在兩邊發髻中心垂下來的發圈輕輕晃動着,像隻沮喪的兔子,她笑着搖搖頭跟了上去。
寝樓裡的女學子大多還未出來。
穆清麥看着不遠處的膳堂,回頭開口:“唐猶笙,林大廚昨日說今日早餐有素菇糯團,咱們去拿兩個吧?”
唐猶笙看着她不語。
穆清麥輕車熟路地攀住她的手臂,“走嘛,今兒起晚了,早膳都沒趕上,你肯定也餓了,走嘛走嘛。”
唐猶笙面色平淡地将她的手打落下去,提步向前走去,方向卻是膳堂。
穆清麥眼裡滿是笑意,跟了上去。
膳堂裡一片安靜,竈房的門沒鎖,兩人成功在後廚找到了剩下的幾個糯米團子,恍然間,見後門處一道人影閃過。
“林大...”穆清麥還沒開口,已經不見人影,她擡頭看向唐猶笙,“是林大廚嗎?怎麼瞧着...”
唐猶笙眼眸微眯,“過去看看。”
兩人小心翼翼地繞到後門,後門裡還有間屋子,堆放着米面糧油一類物資。
兩人看着林大廚不同以往的打扮,右手小心翼翼地提着到他大腿高的食盒正往外走去。
穆清麥想要開口,唐猶笙扯過她離開了膳堂。
回過味兒來,穆清麥便覺得不對,“我記得,竈房後頭庫房的門出去,就是歸子山,平日都鎖着的,林大廚怎麼會...”
唐猶笙把手裡的糯米團子盡數裝到穆清麥随身的小挎包裡,語氣淡淡的,“瞧他那模樣,估計是偷了什麼東西送出去。”
“怎麼會?!”
“怎麼不會?”唐猶笙反問。
穆清麥沒說話,黛眉輕攏,有些不悅。
“想也知道這麼大個書院,膳堂可撈的油水有多少?
林大廚身殘,晚年可見的凄涼。瞧方修那夥人還不知道能容他幾時。
他不趁着還在膳堂工作為自己多做打算,傻傻的守着金山銀山無動于衷?”
穆清麥看着他,“林大廚早年為了臨越在前線拼殺,斷了一臂後也毫無怨言。心裡随時記挂着前線的百姓和将士,他不是那樣的人。說不定..說不定是泔水...”
“收泔水的每隔一日會從偏門進來,行至膳堂側門收取。林大廚去的,是歸子山。”
穆清麥清亮的眸罕見地染上一絲愠怒,“我什麼也沒瞧見,我什麼也不信。快走吧,李老師該等着急了。”
說完,轉身朝至善樓走去。
唐猶笙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搖搖頭,這小丫頭...
十八名女子湊在一起,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叽叽喳喳的,李司藥也不惱,樂呵呵地看着她們鬧。
予真門外一條管道直通京裡,其餘地方入目皆是枯綠色,上京氣候一向比較暖和,是以冬日還嫩窺得大半的綠色也不稀奇。
歸子山外圍顯然是派人處理過的,荊棘打理地幹幹淨淨。
“大家都圍過來,瞧瞧可認得這株苗是什麼藥啊?之前可都教過你們。”
大家新奇地圍過去,面面相觑,沒人認得出來。
“唐猶笙,你認識嗎?”
後者隻瞥了一眼,淡淡開口,“柴胡。”
穆清麥想到他的學渣體質,撇撇嘴,“吹牛。”
“沒人說我可就公布答案了。”李司藥輕笑一聲,“這是柴胡幼苗。”
穆清麥回頭,滿目驚訝。
“笨蛋。”
被罵笨蛋,她也不生氣,湊上前去仔細看了起來。
“可是司藥,您說過,冬季,是沒有柴胡的。”有女學子問出聲來。
“我知說過,冬季不宜采摘,少數柴胡會在冬季發芽,發芽率高很多,來年采摘藥材質量也會更上一層樓。”
衆人恍然大悟。
李司藥從包裡翻出一株處理的過成熟柴胡出來,“來,大家可比對一番成年柴胡和幼年柴胡有何不同。最好是有人告訴老夫,柴胡的藥用功效。”
很快有人給出解釋,“柴胡,春秋二季采挖,或葉或根,具有疏散退熱、疏肝解郁、升舉陽氣的作用。”
李司藥滿意地點點頭。
頭回上這樣的實踐課,大家入神極了。連穆清麥都聽進去不少。
“老師,這裡可是三七苗子?!我可以刨開看看嗎?”一道興奮的聲音傳來。
李司藥帶着學生圍了過去,他隻看一眼,就笑着開口,“萬物皆有靈,是與不是,都尚且是幼苗,你何必斷它性命呢?這株成年三七你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幾個女子圍在一起仔細比對,穆清麥都佝長了脖子。
“老師,是三七!”
李司藥點點頭,“誰能告訴我三七藥用哇?”
“三七,性溫,化瘀止血,活血定痛,解毒消腫。”
“不錯。現在我再點個人問問。”李司藥目光忙不疊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極其讨喜,下一秒,眼睛的主人就很是心虛地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