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牆上,揉了揉太陽穴,酸脹感仍然驅之不散。像有一千根刺齊齊紮在腦袋上。這種酸脹感很熟悉,與上次在盈生大樓下被工人撞到後一模一樣……
盈生……
——季午芥!
段越澤的臉上出現怔愣,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為何立刻出現了季午芥的名字。仿佛某種直覺将他引向從前從未深思過的地方。
兩次事故真的是巧合嗎?
他迅速捋出兩件事。
上一次被撞是在自己給季午芥下藥後,這次是在設計季午芥脫鞋後。
假設與季午芥有關,那麼關鍵原因應該就在下藥和扭腳脫鞋上。可這兩件事的後果隻有兩種。而這兩種後果之一就是我無緣無故遭罪的關鍵原因。
原因一,挑戰故事主角光環,所以劇情對我做出了懲罰。
原因二,破壞了兩個主角的感情發展。下藥讓葉榆與季午芥未按照原劇情發展那樣如期相遇。而扭腳的劇情也随着小逸的加入改成了季午芥。
假設是原因一……
主角光環?
可我才是那個創造他們的人,不應該我擁有金手指麼。但現在别說金手指了,眼下被撞得手指都快動不了了。
如果用主角光環來驗證這個猜想的話——葉榆也是主角。和葉榆在一起,難道不應該自動将我羅列為新的主角麼。
簡直是倒反天罡。
排除。
那麼真相隻有一個——破壞主角的感情線發展。
段越澤緩緩将拇指放在嘴邊,開始出神地啃咬。
破壞葉榆和季午芥的感情發展。
是因為這個麼。下安眠藥是為了避免季午芥出行,意外碰上葉榆。可扭腳根本不是我做的,是小逸與他發生争執,與自己毫無關系。
小逸。
“……”是自己喊來的。
段越澤不自覺将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擰成川字,中間可以劃兩條船。
“zhsvsiw?”中年男人掀開帳子,抱着層薄被走進來,見他眉頭緊皺,以為他不舒服。
段越澤搖搖頭,此刻思緒正亂,無心猜測那男人到底說了什麼,隻雙手合十放在臉側閉上眼睛,模拟睡覺的動作。
那男人還抱着一床被子,表情犯難。
段越澤幹脆忍着頭疼一股腦躺下去,背對着養牛戶,閉着眼睛回想剛剛的猜測。
如果真的是因為破壞劇情,那麼按理說還會有一次報應。上次是被人撞,這次被牛撞,下次呢?下次會是什麼。
透過眼前的帳子,段越澤能感受到賬外的狂風刮着草原。此時應該是夜裡。
不行。得趕緊回去。
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按葉榆的性子,聯系不到自己,應該會很着急。況且是在草原這種地方,一旦出了事,真是天高皇帝遠,監控也無濟于事。
想到這,段越澤轉頭看了一眼床邊。
沒人。
他想喊那個養牛戶進來扶一下自己,但也許是剛剛下床站立消耗他許多能量,此時起身就很艱難,高聲喊話更是會刺痛大腦。
段越澤伸手碰上小桌邊上那隻銅制小杯,将它掃到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果然,那個養牛戶很快就小跑進來,低頭看着床上的段越澤。
段越澤翻身,面朝養牛戶,手撐着床,慢慢起來:“麻煩扶一下我。謝謝。”
養牛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看得懂他的神情和動作。見段越澤冒着冷汗起身,以為他急着上廁所,便趕緊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幫他下床。
段越澤大半個身子都支撐在養牛戶身上,對方是個憨厚老實的人,知道自己将人家撞傷,所以任勞任怨地扶他去廁所。
被養牛戶扶到廁所的段越澤:“……”
“不是這裡。”段越澤不知道怎麼比劃外面,自己轉頭看了看出口在哪。可他對這種建築的布局不太了解,不知道該怎麼走。
“外面。”段越澤知道對方聽不懂,但還是自欺欺人地說了一句:“我想去外面。”
誰知一直聽不懂普通話的養牛戶忽然恍然大悟,激動得臉頰泛紅,“啊”了一聲,扶着他往帳篷外走。
到達賬外吹着冷風的段越澤:“……謝謝。”這也行。
養牛戶在邊上看着他,隔了一會兒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帳篷内,想讓他進去。
段越澤再次嘗試用普通話交流,字正腔圓道:“您進去吧。我要回去了。”
養牛戶不知道聽成什麼,笑了一聲,又指指裡面,随後進去了。
段越澤把外套拉鍊拉上,脖子和臉縮進衣領,擡眼看了看布滿碎星的天空。
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天亮,他在地上坐下來,打算天空一旦泛白就立即出發,走一走總能找到希望,總比幹坐着強。
草原的星星多而密,夜空每一處都擠滿了碎光。
甚至……多到前方草原上也開始出現一點亮光。
那點亮光一開始離自己很遠,閃了閃就不見,可随後卻越來越近,亮光也越來越清晰。
段越澤眯着眼仔細辨認。
——那是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