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卻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抛下了如何一顆驚天大雷，自顧自說小聲說道：“為什麼……”

他本就喝醉了酒，說話含含糊糊的，林星随心亂，更加沒聽清，打字的時候手抖按錯了好幾次，才終于發出了短短的兩個字：

【小雨下小雨：什麼？】

耳畔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然後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花千樹縮進被窩裡，臉貼着手機，終于借着酒勁問出了他真正想問的問題。

“林星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被窩裡很熱，花千樹覺得自己的臉滾燙的厲害，更别提還有那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鼓聲擾得他心煩。

然而等他想明白那煩人的聲音來自自己的心跳時，還是沒有得到林星随的回複。

有些事情沒有回答也是一種回答，于是花千樹覺得自己知道了答案。

他張張嘴想說什麼打破這沉默的尴尬，卻發現聲音被卡在喉嚨裡，後知後覺地酸澀感湧上鼻腔，眼前慢慢變得模糊。

他想，林星随真讨厭，讓他一個人在這裡自說自話，自己卻不發一言。

然後他聽到有人貼在他耳邊溫柔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小樹。”林星随深呼吸一口氣，阖上眼，聲音隐隐發顫，“不是的。”

晚風混着盛夏的濕熱，愈發厚重的空氣凝固了窗外煩人的蟬鳴，隻留下手機那頭經過處理略顯失真，在此刻卻再清晰不過的聲音。

林星随怕吓到他，所以這句在他心頭翻湧過無數次，本該裹挾着洶湧情愫的話，隻是被他小心翼翼，珍重又溫柔克制地道出口。

他說：“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花千樹一愣，隻是下意識地質疑：“那你為什麼這麼久不說話？”

“……太緊張了，打不出字。”林星随看着自己還在發抖的手，沒說自己打開麥克風的按鈕都摁錯了好幾次，他隻是說，“小樹，這是我第一次和人表白。”

夜色沉沉，窗外星月高懸，唯有耳畔男人輕聲開口。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砰。

花千樹隻覺得腦海深處有什麼炸開，緊接着一股氣血上湧，令他本就受酒精影響的腦袋更加混沌。

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他求助般看向聲音來源，卻發現那隻是一部手機，而屏幕上正明晃晃地顯示，因為挂機太久角色已經被電腦接管。

不巧的是笨蛋人機正在送人頭。

花千樹腦袋一軸，于是在忐忑地等待回複的林星随聽到手機裡傳出了幾聲激昂的播報：

【我方露娜 三殺】

【我方露娜 鋒芒畢露】

林星随一愣，随即輕笑道：“那先把這局遊戲打完吧？”

“……哦。”

已經被知道了身份，林星随也沒有繼續遮掩的必要，開着麥認真地陪花千樹完成這局遊戲。

“嗯，對面打野在藍區……你要反藍嗎？好，不用怕，我的大招隻給你……還把對面打野殺掉了嗎，真厲害。”

“沒事，不用管我你先走……要反打嗎？……沒事的，一個人換掉三個已經很厲害了，你幫我報仇我很開心。”

“可以追，對面都沒技能了……五殺了，真棒，來，直接從我這邊過，我幫你抗塔。”

就像完全掉了個位置，從前隻能打字的林星随一聲接着一聲誇獎，而花千樹則沒了聲音，唯有擊殺播報接連不斷地響起。

再又一次操作拿下人頭後，花千樹帥先一步開口道：“等一下……”

林星随停下自己要誇人的話，耐心地問他：“怎麼了？”

“……不準再誇我了。”花千樹揉揉耳朵，又摸了摸額頭，明明和掌心的溫度差不多，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熱的厲害，“我都要發燒了。”

林星随第一時間沒明白兩者是關系，但花千樹卻又馬上反悔道：“……算了，剛剛說的不算數……我準備好了。”

他等了半天又不見動靜，有些埋怨道：“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抱歉。”林星随聲音發啞，反問他，“準備好什麼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于是花千樹糾結了一下還是開口解釋：“你一說話我腦袋就發燙……現在貼着牆壁冰冰涼涼的就不怕了。”

停了一下，他将手機貼近了嘴邊，小聲卻滿含期待地乖巧開口：“林星随，你要什麼時候誇我呀？”

林星随靜默了一瞬，一聲長長的喟歎後，他伸手緩緩擋住額前，他的聲音本就溫潤，又有意放低了聲線，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柔。

他如花千樹的願開口道：“很厲害，小樹，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打野。”

花千樹又菜又愛聽，明明整個人都快紅透了卻覺得還不夠，手中的露娜猶如戰神見一個殺一個。

最後遊戲結束時還有些憤憤不平：“怎麼推這麼快？”

林星随笑了笑，告訴他：“沒關系，你不殺人我也會誇你，什麼時候都可以。”

花千樹幾不可聞的“哦”了一聲。

林星随又問：“那你想好了嗎？”

他将問題問得更詳細了些，一字一字認真說道：“那你想好要不要和我談戀愛了嗎？”

林星随沒有催他回答，問完後就不再說話，隻是耐心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