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瞬間安靜下來，衆人都不約而同地投去目光，洛塵也好奇心上線，悄悄擡起頭。

顧知越的神情乍一看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遲遲沒開口，像是在深思熟慮着什麼，最後斟酌語氣道：“姨父……”

“好了，我知道了，”曹源擺了擺手，善解人意道：“你暫時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到嘴的八卦飛了，衆人默默耷拉下腦袋。

顧知越僵硬地維持着表情，剛想順勢跳過這話題，但曹源話鋒一轉，又加上一句：“有空記得帶回來也和父母見個面。”

顧知越：“……”

大概逗孩子上頭了，曹源還準備再來兩句，誰知顧知越沉默片刻後反客為主，深吸一口氣主動道：“我會的。”

“我會的”＝去見父母＝承認身份，四舍五入這就是當衆告白！

車上聽見這話的隊員瘋狂腦補出頂級理解，心中湧起驚濤核浪，全部戰術性後仰，随後快速低下頭降低存在感。

曹源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詫異，不由自主皺了皺眉，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笑了笑點頭道：“好，你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先挂了，萬事小心。”

顧知越應下，待懸浮屏幕關閉，還沒呼出一口氣，下一秒就齊刷刷接收到了車上所有成員的集體注目禮。

顧知越頓了兩秒，面對衆人炯炯的目光選擇掩耳盜鈴，移開視線，恍若無事地繼續和洛塵玩。

徐牧瞥了他一眼，語氣悠悠道：“你不是他監護人嗎？”

顧知越沉默。

徐牧鄙視：“監守自盜！”

洛塵這會兒似乎心情不錯，靠在人懷裡玩着手上的紙蝴蝶，顧知越心安理得地環着人，淡定回複道：“此一時彼一時。”

———

二十分鐘後，南舊城區。

此行的目标蓋亞在這兒确實算是個不太好惹的家夥，他手底下的黑市當地警方也無法直接介入，而在這種情況下，徐牧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暗中潛入探訪是最佳選擇。

“所以說，為什麼會有個黑市正大光明在這個地方？”生活在法治社會的唐彥羽發出疑問。

正在向衆人介紹裡邊地點分布的錢永愣了愣，支支吾吾了半天，含糊道：“這個地方其實也不是那種黑市……就是個當地人的集市，隻是這麼稱呼而已……”

錢永是當地警方給他們找的接應，據說是警方在蓋亞幫派裡的線人，是個高瘦的中年人，面相圓滑而不起眼。

對方話裡有話明顯不想多談，可惜唐彥羽壓根不會察言觀色，更疑惑道：“當地集市會賣槍支彈藥？民風這麼淳樸嗎？”

錢永沒答話，臉色不太好看。

“好了，”顧知越開口打斷，看了一眼目光回避的錢永，道：“這邊的事我們之後會上報，當然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你的，你現在帶路就行。”

違法交易的黑市為什麼能正大光明的存在？那無非兩種情況，“不想管”和“管不了”。

而當地警方目前就處于第二種情況。

邊境星球貧瘠而混亂，治理這種地方屬于吃力不讨好，聯盟懶得把太多人力物力放在這裡，當地警方還能勉強控制就謝天謝地了，一些潛規則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錢永連連點頭，而後繼續道：“這個額……集市是南區老大蓋亞手底下的産業，上下一共有三層，每層都有人員把手，第一層最像正常集市，越往下東西越稀奇，也更難進去。”

“蓋亞一般情況都會在最底層，可以說最底層算是他的私人場地了。”

徐牧追問：“那要怎麼下去？熟人介紹嗎，還是要砸錢？”

錢永糾結了一下，小心問道：“各位一定要親自下去嗎？”

徐牧毫不猶豫道：“需要。”

錢永為難道：“一層還好，不難進，但底下兩層基本是隻做熟客生意。”

徐牧：“砸錢也不行？”

錢永抿了抿唇，低聲道：“底下那些，多少都是不要命的主，命都不要更别提錢了。”

玩命找刺激的家夥，比萊辛那種懂法的無賴還要棘手。

正在徐牧持續性頭疼的時候，顧知越忽然開口：“隻接‘熟客’，那不是‘客人’而是‘商人’呢？”

這個思路讓錢永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解釋道：“賣家的話，那就要看貨，貨好才能下去。”

“下邊一般賣什麼，什麼樣的才能算好貨？”

錢永思索了一下：“什麼都有，什麼都賣，隻要稀奇且少見珍貴的，并且一定是在地上一層不方便賣的東西。”

說白了，就都是違法亂紀的生意。

徐牧試探性問道：“武器？”

錢永小心翼翼提示道：“一般武器其實就在地上一層販賣。”

“……這‘街市’果然民風淳樸，那還能賣啥，”徐牧扶額頭疼，瞥到一邊還在狀态外的唐彥羽，随手指了道：“不然賣他怎麼樣？”

唐彥羽：“？？！”

本來隻是玩笑，但錢永似乎沒把這當成玩笑，認真打量了一下唐彥羽，評估道：“人口販賣确實一般不在一層，但這位的話最多到二層。”

唐彥羽：“……”

徐牧沒想到這方向還真可行，有點好奇地指了指自己道：“那賣我？”

又是一通打量，錢永委婉得出結論：“不太好賣……”

唐彥羽：“哎嘿，我比隊長值錢？”

徐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