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解臨江吩咐人去提醒顧知越,然而實際上等審訊一結束,不等他們的人開口對方已經搶先離開,直奔洛塵的房間而去,壓根用不着人提醒。
本來還在擔心完成不了任務的下屬看着那個已經快速遠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難得這位顧少将能和自家委員想法一緻,真不愧是人魚啊。
顧知越回到船艙的時候洛塵依舊不打算理人,見到對方也不主動靠近,遠遠地在池子中間。
老實說顧知越其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但他默認自己理虧,于是走到岸邊蹲下身,緩聲道:“怎麼了?”
态度十分溫和,但洛塵最近被養得脾氣驕縱得很,稍稍遊過來一點,尾巴一動,不由分說就準備潑一捧水過去。
這個動作顧知越十分熟悉,眼看着那一大捧水就要掀起來,他卻沒有要躲避或者遮擋的意思,隻是下意識閉上眼睛。
顧知越願意完全接受這看似有些無理取鬧的行為,他對洛塵有種異乎尋常的偏愛和包容。
稍稍頓了一下,洛塵還是把尾巴放下,他是個大度的人,對方認錯積極,且他心情不錯,那就勉為其難原諒一下吧。
感受到水花并沒有潑過來,顧知越慢慢睜開眼,發覺洛塵主動遊了過來,知道這是原諒自己了,松了口氣,摸了摸對方的頭微笑道:“謝謝。”
人終于給哄好了,洛塵乖乖靠在顧知越身邊吃東西,一切似乎恢複歲月靜好,然而這時艙門再次開啟。
顧知越看見來人微微皺眉,打量了對方一眼,很不客氣地詢問道:“有事?”
對方的嫌棄解臨江已經是見怪不怪,瞥了一眼洛塵,調侃道:“把人哄好了?真是伺候祖宗啊。”
顧知越把洛塵攬進懷裡避免解臨江的視線,冷冷道:“解委員是真的很想被舉報嗎,您門口的記者可都蹲了幾個星期了,上次議會提案的風波還沒過去,您是還想再上幾個月的話題熱搜嗎?”
解臨江:“……”
忍了又忍,解臨江強壓制住火氣道:“要論起來我職位比你高兩階,算你上司,你就是這麼和領導說話的?”
顧知越沒理他,隻是抱着懷裡的人,俨然一副全方位保護的樣子。
“行了,那人魚的事我懶得管,”解臨江呼出一口氣,正色道:“我隻想問你,關于今天感染體在星際軌道上入侵的事,你到底怎麼看?”
“我不是剛剛被審訊完嗎?解委員完全可以去看記錄。”
解臨江哼笑一聲:“得了吧,記錄儀下你能有幾句真話,放心,我身上什麼監聽器和記錄儀都沒帶,這裡也沒有外人。”
說着目光瞥見什麼,嚴謹地又加上一句:“你懷裡那個除外。”
聽見這個顧知越目光微變,強調道:“小塵不是外人。”
“行行行,”解臨江懶得掰扯這個,“反正現在完全是私人談話,你能說兩句真話了嗎?”
面對這個“請求”,顧知越沒有第一時間回複,但也沒有反駁,而是看着對方在斟酌着什麼。
這個反應讓洛塵稍稍有點意外,不管是他已知的情報還是之前所看見的,都證明這兩人關系不佳,甚至有點針鋒相對,想不到此刻顧知越竟然會認真考慮對方的提議。
“這件事不能在聯盟公開上報。”顧知越提出條件。
解臨江爽快應下:“感染體在星際軌道上出現,這種事聯盟是不可能公布的,瞞還來不及呢。”
得到應允,顧知越終于說出猜想:“這次感染體一定是人為投放,八成和徐牧現在調查的失蹤案有關。”
“為什麼這麼說?要知道有些地方私下處理感染體的方法就是放逐到外太空,或許隻是巧合?”
“首先我不相信巧合,其次感染體說到底暫時還算一種生物,确實可以在宇宙真空中存活一段時間,但絕對不長久,飛船遇襲的坐标周圍基本隻有隕石,不是刻意為之,怎麼可能時機這麼好?”
解臨江沉思了一會兒,追問道:“那又為什麼說和那個失蹤案有關?”
“這條星系軌道運行了近十年,期間從未出現過意外,就在我們不久前也有幾艘飛船駛過,系統聯系過了,一切安全,唯獨我們這兒遇襲。”
“仔細想想,如果一定要找出我們這飛船和其他人的不同點,那就隻有我們的調查任務了。”
解臨江微微皺眉,反問道:“萬一隻是恐怖分子随機投放呢?據我所知你們的行程是昨天剛剛上報的,隻有安全局最高層知道,對方哪裡能這麼快确定襲擊?”
對于這個問題顧知越沒有答複。
洛塵心中嗤笑一聲,默念道:那還不簡單,你們聯盟高層有内鬼呗。
解臨江和顧知越對視半晌,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但兩人都沒有開口,一時沉默。
聯盟高層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近年來黨派糾紛愈演愈烈,這失蹤案本來就麻煩,如今又扯上高層和感染體,如果鬧出去,這不就是現成的導火索嗎?
洛塵看他們沉默半天,左看看顧知越不言不語,右看看解臨江一臉凝重。
洛塵:說啊,八成就是有内鬼而已。
沉默。
洛塵:說啊,說完趕緊回去準備吃午飯了。
依舊沉默。
洛塵:……
“嘩啦!”
一道水聲猝不及防響起,瞬間打破寂靜,水花噼裡啪啦澆了下來,顧知越和解臨江都沒躲過去,潑了一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