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黑發青年說着,在他面前蹲下身,憑空拿出了一瓶看起來極為特别的紅色藥水,打開後小心翼翼地送進了佐藤陽翔的嘴裡;同一時間,原本已經入侵全身的毒素,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解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治愈的力量,在他的體内充盈。
不是,這是什麼特效藥嗎?!
連手臂的傷口都能一瞬間愈合?
不等佐藤陽翔反應過來,自己就被面前的青年用力抱進了懷裡。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剛剛那名看起來無比冷靜、強大的青年正在發抖——像是找回了什麼失而複得的寶物,又像是在害怕着某種災難即将發生。
佐藤陽翔側過頭,自己肩膀的布料好像被洇濕了。
他...哭了?
佐藤陽翔一下就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那個,剛才謝謝你。”佐藤陽翔斟酌了一下用詞,以确保自己的話不會觸動對方敏感的神經,“不過,你的手沒事嗎?要不我帶你去附近的診所包紮一下?”
見對方還是沒有動靜,佐藤陽翔以為對方是沒有聽懂自己的話:“不好意思,要不我還是用翻譯軟件和你對話吧?你先松開一下…”
“......哥。”
然而,青年隻是像委屈的孩子撒嬌一般,沉默着收緊了手臂,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佐藤陽翔的肩膀上擡起頭來,将側臉貼在了佐藤陽翔的手上,垂眸低聲道:“我...好想你。”
112
診所外,佐藤陽翔正一臉嚴肅地坐在外面。
老實說,他其實對眼下的情況感到有些混亂。
今晚他在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從傳送口裡跑出來的怪物;一名青年在關鍵時刻救下了自己,還掏出了一瓶一看就很珍貴的藥水替自己解毒——一副和自己相當熟絡的樣子;但佐藤陽翔可以發誓,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見他,甚至是第一次來韓國。
所以...這難道又是自己的【失憶症】在作祟?
如果說今天上午,佐藤陽翔有一種攪動一池污水的感覺;那麼現在則有一種進入滿是污水的浴池、連頭都沉到水底的心情。
他不由得懷疑地想:
——自己以前難道真的當過對方的哥哥?
“包紮結束了,誰是程肖宇的家屬?”
直到醫生推開門出來喊人,佐藤陽翔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程肖宇,正是那個從自己第一次進入傳送口起,就一直回想起的名字;但程肖宇本人卻和傳送口幻覺中的樣子天差地别,矮小懦弱的少年如今變得高大挺拔,氣勢不凡,甚至僅用一擊就解決了百米開外的怪物。
佐藤陽翔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發現程肖宇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包紮的右手發呆。他的身邊已經聚集了好幾名路過索要聯系方式的韓國女高,但程肖宇似乎對其他人并不感興趣,反而心有所感地扭頭望向了門口。
然後,和偷看的佐藤陽翔撞了個正着。
佐藤陽翔:“......”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藥房的醫生在刷卡的時候,奇怪地看着佐藤陽翔的信息:“嗯?你不是韓國人啊?那你和傷員是什麼關系?”
“呃,我們算是熟人吧,不過剛認識不久。”佐藤陽翔實在不好解釋,隻能模模糊糊地一筆帶過,接着又岔開話題問道,“對了,傷員的手怎麼樣?”
“這幾天先都不要碰水,受傷的那隻手也不要幹活。”醫生在知道他是外國人後,甚至體貼地換了英文,向佐藤陽翔囑咐道,“每晚按照醫囑定時上藥就不會留疤。”
佐藤陽翔點頭:“好,我會轉告他的。”
就在這時,原本呆在咨詢室裡的程肖宇卻推開門走了出來。他一手插兜,另一隻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則垂在一旁;在診療室女高們心碎的注視下,程肖宇朝着佐藤陽翔的方向靠了過去,距離完全超出“剛認識不久”應有的界限。
佐藤陽翔把藥遞到他的面前,并打開了手機的實時翻譯功能,将翻譯好的韓語放在了他的面前。
【醫生說你這幾天傷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幹活,每天晚上要定時換藥。
【醫藥費我已經付過了,這次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下面是我的手機号,有什麼問題随時可以找我。】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佐藤陽翔見對方遲遲沒有吭聲,還以為是手機的翻譯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剛打算檢查一下翻譯頁面,就聽見對方忽然低聲問:“哥,不打算帶我回家嗎?”
佐藤陽翔一時之間還以為是自己的理解有問題:“...不好意思,你能再說一遍嗎?”
程肖宇直起身,關上佐藤陽翔的手機,切換成日語,盯着對方有些手足無措的金眸,明明白白地又重複了一遍:“哥,你不帶我回家嗎?”
圍觀的女高們不由得齊齊捂住嘴巴,大吃一驚。
“同、同居嗎?”
“呀,這明顯就是在同居吧?”
佐藤陽翔:“……???”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講啊!
“你要和我回去?”
“不行嗎?我們以前不是一直都住在一起嗎?”程肖宇平靜地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自然地握住了佐藤陽翔的手,“走吧,我對哥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奇。”
他說着,便以不容拒絕的态度拉着佐藤陽翔離開了診所。
而導診台前,剛剛開藥的醫生還納悶道:“真是奇怪了…剛剛我問那個外國人,他還說和傷員剛認識不久。這不是挺熟的嗎?”
浸□□L漫畫多年的護士小姐,意味深長地笑道:“呀,看那個氛圍...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熟人’啊。”
正常有人性的男人,是不會在大庭廣衆下牽“哥哥”的手,還用這麼暧昧的口吻說話的——而且,他甚至都沒用敬語!
不會錯的,這兩個人絕對是一對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