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來說,該是年逾古稀了吧。”
“阿堯姑娘,你身子還未好全,擦這些做什麼?”林恃無正站在院落中的桂花樹下笑盈盈地看着她,微風拂過,他的儒衫随風輕揚,金黃的花蕊落在月白的衣衫上,點綴出溫暖的秋意。
見她發愣,他便走上前去抽走了她手中的抹布,又将身上禦寒的披風轉披到她的身上:“秋意寒涼,别讓病情加重了。”
“多謝先生好意……還沒向先生道謝,先生的救命之恩阿堯沒齒難忘,如果先生不嫌棄,小女子就……”阿堯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急着去掏腰間的乾坤袋。
就什麼?笨鳥不會這樣就想以身相許吧?無拂欲從陰暗處上前一步,卻見林宅下人急匆匆跑來,邊跑邊大聲叫喊着:“先生,不好了!——”
“剛得京中消息,陛下下旨,要抄謝家滿門!謝大人還在您府上,這該怎麼辦?私藏朝廷重犯可是大罪啊!”
林恃無方才回屋取了術具,這還沒過多久,宮中連傳兩條密信内容卻大相徑庭。
陛下怎會剛讓謝渝舟前來京郊邀自己入京斬妖,馬上又下了道抄謝家滿門的旨意呢?看來此妖當真沖着謝渝舟而來,莫非她真是蘇行憐……
林恃無匆匆趕回前廳,阿堯閑着沒事也緊随其後。才入了屋,她便瞧見了站在廳中的年輕男子:他看起來二十有餘,乃是風華正茂,若他就是那位謝大人,那剛剛管家說的年逾古稀又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看也與古稀不沾邊啊。
難道這位謝大人不是人,所以青春永駐了?
“大人,您不能進京啊!快離京避避吧……”謝渝舟的手下言辭懇切,雖不知這飛來橫禍因何而起,但眼下回京必是死路一條。
“這不可能。”謝渝舟深知當今聖上深明大義胸襟寬廣,他作為前朝重臣,本該在改朝換代之時被算作前朝欲孽一并清算,但陛下愛才好士,非但沒有将他處死,反倒委其重任,接連提拔,至今伴君身側二十餘載,陛下待他親如手足,時常秉燭夜談,互相交心,這樣禮賢下士的明君,怎會突然無緣做出抄謝家滿門的決定?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要同陛下問個清楚,若就這樣貪生怕死離京逃亡,我又如何對得起謝府上下幾十号無辜奴仆!”
“許是狐族魅術。”林恃無别的不了解,但對狐妖自是了解頗深,“那狐妖确是沖你而來,陛下想必被狐妖所控,你進宮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反倒白白送命。”
“難道落荒而逃就是君子所為嗎?”謝渝舟正義凜然,“我和小憐之間的事必須由我來解,我的命本就是她的,她要拿便拿。陛下和謝府的人是無辜的,他們不該被卷入其中。”
阿堯聽到這裡,似大概明白了一些。這位謝大人或許和那京中的狐妖有過一段孽緣,如今狐妖前來尋仇,他願自投羅網換取他人平安。但狐妖的目的究竟為何誰也不知,或許它也同無拂一樣怒極生惡欲屠盡人間,貿然前往确有不妥。
于是她提議:“我可以先去會會那狐妖。”
“不可!”兩道男聲同時響起。謝渝舟沒開口,那除了林恃無,還會是誰?
無拂從屋外走進,他又看了眼阿堯身上披的披風,心中不悅:“你忘了李大人還在全城抓捕我們,你如何進京?”
“這……”謝渝舟尴尬疑問,“原來你們二位……就是前幾日搗毀了留香閣的俠士?……”
無拂冷然沒有接話,繼續追問阿堯:“再加上你還在養傷,又想逞什麼能?”
“嘿嘿……”阿堯讨好般地走到無拂跟前,“這不還有你嘛!這次我保證絕不逞能,該跑就跑該溜就溜。我相信,有你和恃無先生打前陣,拿下小小狐妖一定不是問題!”
阿堯擡手念訣,突然将自己隐于衆人眼前:“至于你說的李大人,他哪抓得到我。”
無拂甩手,将阿堯打出了隐身訣,又迫使她沒站穩倒退了幾步,還好被林恃無及時攙住才沒倒到地上。
他臉上不悅更甚:“得寸進尺。我為何要幫?我對朝廷深惡痛絕,他們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你愛多管閑事你便去,别拉上我一起。”
說罷,他憤怒離去。
經過幾日相處,阿堯見無拂耐耐心心照拂他,幾乎快忘了他本是惡念纏身的魔,她剛剛竟還妄想他幫忙收服妖物為民除害?真是腦子病壞了。他是魔,他們殊途不同歸,她就不該對他心存向善的幻想。
“阿堯姑娘……”林恃無見阿堯發呆不說話,擔憂喊她。
“沒事。他不去,我們去!”阿堯一股子犟勁上來,偏要和無拂對着幹,“謝大人,恃無先生,我們現在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