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心裡訝然,微微側頭偏向周韻雪。
周韻雪立刻狠狠點頭:“去,我當然要跟着小林姐去夜大,我那朵小花還有一半要繡,或者我去學畫畫也好。”
周韻雪對刺繡隻是一時興起,并沒有要堅持一直學習的念頭,但比起待在别墅,她選擇夜大。
“五哥你今晚不用陪我和小林姐去夜大,昨晚讓你陪着浪費你時間,你也知道晚上夜大沒危險,你要是擔心的話,到時間讓方哥去接我們。”周韻雪安排得妥妥的。
林安然唇角微微上翹,恨不得立刻給周韻雪投贊成票,沒錯,以周鶴遠的水平完全不用上夜大,就算周鶴遠要上什麼課程,也可以請老師到别墅給他上一對一課程,不用跟别人擠,還不會浪費周鶴遠時間。
主要是老闆在身邊,林安然多多少少會不自在,行為頗受拘束,放不開。
然而,周鶴遠自有自己的主意:“小林要上英語課,沒有人陪你。”
“那可以安排一個人陪我,王叔李嬸或者丁叔他們都行。”周韻雪表情古怪。
周鶴遠撇一眼周韻雪:“我陪你,等小叔小嬸他們來深市接你回京市,之後輪不到我管你。”
周韻雪表情一僵,遲疑片刻,問:“隻有我爸媽來接我?”
“你可以現在打電話問他們。”周鶴遠說完這句,轉身邁步上樓。
周韻雪看着周鶴遠上樓的高大背影,歎了口氣,嘀咕:“不想打……”
林安然安安靜靜地目送周鶴遠消失在樓梯轉角處,見周韻雪沉浸在個人情緒裡,輕柔出聲:“周小姐,還要繼續下象棋嗎?”
“下!”周韻雪回神,催促林安然坐下,重新跟她下棋。
“好的,我們繼續下。”林安然笑眯眯的,仿佛剛才的事一點也沒聽進耳裡,她也沒有任何朝周韻雪打探的意圖,周韻雪去夜大隻是跟她來回走同一段路而已,路上有人跟她聊天兼安全更有保障,好事一樁,幸好她當初選的是英語課程。
不是周韻雪不好,所以她不想跟她在一塊上課,但晚上是下班時間,林安然一個保姆不想免費加班,管老闆好不好人呢,誰都别想免費占用她的休息時間。
“小林姐,你爸媽放心你一個人來深市打工嗎?”周韻雪突然擡頭問。
林安然想起林爸林媽:“不放心。”
但林爸林媽更不敢把原主留在身邊,原主前夫娶了小/三,小/三很快生下一個兒子,前夫事業又蒸蒸日上,俨然是人生赢家,反襯得原主像個落魄失敗者,加上原主不孕不育,說閑話的人一波接一波,原主心思敏感,沒抑郁的人都要被整抑郁了。
所以即使再不舍得,林爸林媽還是把原主送出來打工,遠離前夫一家,希望原主能想開,不過林爸林媽事前做了好多準備,這些年全國混亂的地方很多,被騙被拐事件層出不窮,深市是改開前沿陣地,什麼牛鬼蛇神都有,農村人被親戚帶去深市打工,結果一腳踏入歧路的事,更是不鮮見。
林安然手指捏捏下巴,原主真的不孕不育嗎?
這時候的人思想還是有老舊的一部分,農村消息更是閉塞,原主結婚三年沒生孩子,所有人都以為是原主生不出孩子,包括原主也是這麼認為,并為此深深愧疚,助長前夫一家對她更深的打壓欺負,從來沒人想過原主前夫身體不行,仿佛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理所當然都很行,不說九十年代,2024年有這種想法的人仍活蹦亂跳呢,世界是個巨大的男寶世界。
原主在村裡時沒去醫院檢查過,但被前婆婆塞了不少生子偏方,說來原主身體差,估計也有亂吃那些東西的緣故,入職周老闆别墅當保姆前,被王叔帶去醫院做體檢,隻是那次體檢是常規體檢,并未檢查原主是否有生育能力,原主甚至不知道醫院能檢查這些,因為此前她沒有這方面知識,更沒有主動去了解。
林安然懷疑是原主前夫不孕不育,她甚至高興地合理地惡意揣測,原主前夫不僅被人戴綠帽,還免費幫别人養兒子,呵呵,憑啥一個個都說原主是不下蛋的母雞?更甚至原主要被說活該被離婚?
“我媽媽肯定沒那麼擔心我,她會埋怨我不懂事。”周韻雪低着頭,悶聲悶氣的。
林安然被打斷思路,瞄着坐她對面的周韻雪,她看不見她的臉,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隻能斟酌着說:“周先生說你的父母一起來接你回去。”
周韻雪:“要是隻有我爸媽兩個人來接我,我會很開心,但要是多了我不想看見的人,我真不想跟他們一起回去。”
林安然沒問她口中“不想看見的人”,隻是微微點頭:“所以周先生剛才才會讓你打電話。”
周韻雪頓了頓,沒憋住:“是我表妹,她算什麼表妹啊,隻比我晚出生兩天而已,我才不想要什麼妹妹,我媽總說她很可憐,天天要我讓着她照顧她,她有什麼可憐的?她爸媽離婚又不是我害的,她還要來搶我爸媽搶我哥,她沒有自己爸媽哥嗎?就要搶我的!我讨厭她不是理所當然嗎?”
聽出她氣憤話語中的哽咽,林安然尴尬不已,尤其是她不經意躲開視線時,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二樓樓梯處的周鶴遠碰上視線,她努力抽抽嘴角,終于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哈哈,她也沒想到還能聽到老闆親戚家的八卦,隻能說周韻雪太不把她當外人。
周韻雪激.情上頭,象棋不下了,開始列舉她從小被表妹坑害的各種事例,被搶走喜歡的東西,喜歡的朋友,喜歡的人,偏偏她媽媽總是以為她欺負表妹,罵她不懂事,各種保護表妹,這次她偷偷南下深市,就是跟父母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沖突,一氣之下,才會沖動行事,一心想要遠離父母,讓父母找不着她,讓父母後悔,哪知道倒黴地遇上歹毒的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