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隻顧着勸冬陽，更讓外面那些一堆不知道是哪路的怨靈吵得煩躁，沒人注意到冬陽的神态，車外的動靜隻大不小，冬陽冷哼一聲，陰聲開口：“想讓我跟你回家嗎？”

外頭的哭号聲，怒罵聲倏地停了，隻剩那男聲：“是。”

“可以，我下車。”

冬陽笑得陰森森：“如果你帶不走我，我就會殺掉你，這個條件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就下來。”

車窗外沒有回答聲，車裡的人等待了許久，外面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陽陽，”陳骐感覺冬陽又變成了夜裡那個怪異的樣子，試探着叫他，“你還好嗎？”

“很好。”

冬陽笑笑：“我想，我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占據我的身體，操控我的氣場，但我知道的是，對于這件事，我已經有清楚的意識，并且可以駕馭那種怪異且強大的力量。”

“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陳金掃視一下大家，頗有些沒底氣地說出自己的觀點，“至少那東西沒惡意，不想侵害冬老闆。”

陳金也是猜的，他在風水圈本來就是門外漢。

陳骐其實很不放心，輕歎一聲：“希望是這樣。”

這時候濃霧開始散去，漆黑的天幕也漸漸轉白，四周晴朗起來，大家才發現這車停在了一處廢棄大樓的前頭，車頭離着牆皮也就二十厘米，陳骐再晚踩一點刹車，這九成新保時捷也就開了花了。

“這什麼地方，”冬陽皺眉，“我是土生土長的瑞清人，怎麼就沒聽說過這些地方呢？這到底是哪啊。”

“不是，冬老闆，先别考慮這地方是哪了，出事了。”

陳金聲息顫抖：“少，少了個人。”

陳骐跟冬陽同時回頭看，後座的狄容不知道去哪了，但他的黑包還在，陳金發現人沒了的時候，可能是一段時間之前人就失蹤了，可當時包還在陳金手邊，他就下意識以為一切都好，包在人就在，根本沒把狄容半天不吭聲的事放心裡。

“有些東西在挑釁我的耐心了，”冬陽歪頭，“師兄，我可要收起我的慈悲心腸了，這些貨色，除了該死的就是該死透的，接下來我不能保證每一單生意都續到命。”

陳骐沒有異議，點點頭：“當然，陽陽，隻要你順心就行。”

冬陽勾唇：“既然師兄答應，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人間的事其實都不複雜，人有所圖才複雜。”

陳骐揉揉冬陽的頭發：“有時怨鬼害人沒有緣由，一味去度化也是很難的，師兄想，有些委托不能得償所願，也是命裡定數，所以師兄不再讓你委曲求全，随心就好了。”

不等冬陽回話，陳骐又問：“師兄隻是好奇，陽陽，你說的機緣，是和你身上的另一種力量有關系嗎？”

“對，”冬陽點頭，“我大概已經知道這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還不确定，等我完全确定了，就會告訴師兄的。”

聊的差不多了，三個人下車，陳金提着狄容那個裝滿了法器的包，站在原地跟大夥面面相觑。

“咱們先幹什麼？”

陳金有點不知所措：“進這棟樓，還是找找狄容？”

“當然是找狄容了，這樓，”冬陽回頭看去，樓體殘破，連漆皮都沒刷，看着可不像是近些年的産物，心裡隐隐覺得這地方不太好，決定先不去，至少也要四處轉轉，“要我說，這地方肯定不是善茬，剛才我還以為是身上的殺氣把那些鬼吓退了，現在再看，這車停的地方，我們是不是中計了？那個東西，其實是引誘我們到這個地方。”

“這車頭上是什麼啊？”

陳骐破天荒不接冬陽的話茬，三步兩步就竄到車頭旁邊：“你們快來看看。”

冬陽和陳金也好奇，紛紛湊過去，站在陳骐身邊，發現着車頭上赫然出現一道殷紅的印子，鮮血色，跟油漆潑上去似的，這保時捷車膜本來是藍色系的，讓冬陽改成淡粉色了，那痕迹在這顔色的車膜上實在太顯眼了，冬陽随身帶着紙巾，用力擦拭幾下，一丁點都擦不掉，三個人都沒見過這場面，愣在原地，互相對視。

“這是不是那個穿着白衣服的東西撞在咱們車上留下來的，”冬陽皺眉，“你們說，那是人還是鬼？”

“都不是，”陳骐斬釘截鐵，“那是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