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點名道姓說他就是“玦公子”了。
元君澤掀了掀眼皮,道:“不打緊。反正你的紅塵劍道已經緻臻化境,這個身份也該消失了。就算命者将此事告知外人,也不會有人相信。
元灼沉默點頭。自從悟道後,他便接手了背靠妖皇的風華街——那個所謂“神秘人物”就是妖皇。
風華街隻是代稱,這麼多年裡它的名字一直在變,不變的是掌控它的勢力。
沒人會允許一個極度不可控的因素紮根在自己的地盤,除非那個因素已經被完全掌握在手裡。
“風華街我會派其他人去接管,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準備明年的‘問仙劫’。”元君澤喚來内侍,“這東西你盡快煉化,不要讓旁人瞧了去。”
黑木托盤上,一條尚未成形的胎龍蜷縮在敞開的蛋殼裡,依稀能夠看見跳動的血絲。
元灼面不改色地拿起蛋殼,一飲而盡,行禮後出了金銮殿。
胃部在灼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江倒海,想要開膛破肚,沖出來見一見那尚未升起的太陽。
須臾後,太子府近在咫尺。
元灼壓下不适加快速度,終究沒能撐到進卧房。落到後花園,扶着一人粗的瓊玉樹幹嘔起來。
沒有、什麼也沒有,嘔出來的隻有清亮的胃液。
那枚龍胎……已經煉化了。
“咳,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姜洛玉有些尴尬,随即發現尴尬地似乎隻有他一個,也就釋然了。
肩上的小金龍對着元灼發出稚嫩的嘶吼,瞪圓了眼睛。他立馬安撫住小金龍,又推了推攬着他腰的叢明雪。
太緊了,都快把他提起來了。
叢明雪表情不變,力道又加重幾分。
姜洛玉:“……”
算了,愛怎麼抱就怎麼抱吧。
他已經查明,叢明雪這具身體裡的一魂為天魂,三魄則是屍狗、非毒、臭肺,即喜愛欲三魄。
憑借“喜、愛”兩魄的本能過分親近他無可厚非。
見元灼收拾完儀态,他這才開口道:“我來是為了……”
元灼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無聲道“隔牆有耳”。
姜洛玉點頭表示了解,摸了摸小金龍的下巴,和它心念相通:“歡歡,幫他把體内的法術暫時封印住。”
“乖,等下給你黃果子吃。”
“好~”一道細聲細氣的幼童聲在腦海中響起。
姜洛玉松了一口氣。
龍神本名辰歡,他命者的身份相當于辰歡目前的“監護人”。
身上的妖君修為也是靠着這層身份得來的,但徒有其表,一戳就掉,隻能輔助《太一萬法無相訣》。
真和其他的“妖君”打起架來,保準第一個被沒命。
不過養龍神倒是和養三四歲的奶娃娃沒什麼區别,讓他做些什麼得哄着來。不然一個不順心,就縮着尾巴生悶氣。
金光從一閃而過,元灼發現體内監視他多年的法術消失了——不,更像是被隐藏起來。
他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外來的陰冷靈力。
“龍神說你身上有同族業障。”姜洛玉開門見山道。
其實他不想多管閑事來着。
雖說現在他有龍神撐腰,可除了他沒人知道龍神目前不僅智商不詳,還空有一身戰力不知道怎麼發揮。
奈何辰歡在他腦子裡催促個不停,還哭哭啼啼地讓他必須過來問個明白,又打包票如果對面動手,他能用保命的絕招把他救下來。
姜洛玉拗不過,戳戳龍腦袋,帶着叢明雪朝元灼的卧房趕去,半路剛好遇到本人。
元灼呼吸一滞,“業障”二字如水入油鍋般在腦中炸開,胃部再度抽搐起來,但他知道這些都是幻覺。
都是他體内“弟弟們”的殘念在作怪。
他未出世的弟弟,用精血和天材地寶催化出來的“弟弟”。
它們是他的骨肉血親,是他的藥,更是他的催命符。
他們從來都不是兄弟。
“灼兒。”
聽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元灼擡起頭,落下的淚打在石子路上。
一身紫紅宮裝的女子站在他對面。
看清女子的臉,元灼一陣恍惚,喃喃道:“母妃……”
“别害怕,娘一直都在。”
元灼想走過去觸碰到女子的身體,好确認她是真實存在的——
“自重。”
叢明雪擡手攔下神情恍惚的男人,語氣冰冷。
姜洛玉扳下叢明雪的手臂,順毛般摸了摸他的頭發:“……好了,人正常了。”
方才眼看着元灼瞳孔血紅怕是要入魔,他急忙催動功法,開始在元灼記憶裡尋找能他喚醒理智的人來,好不容易才翻出他早逝的親娘。
元灼吐出幾口瘀血,神色複雜地看着姜洛玉。
該說嗎?
不說的話,似乎沒有機會再說了。
“我懷疑,父皇被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