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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日記:
得到你是我的意外之喜,那位好心的店長在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之後,就将你慷慨地送給了我,并祝福我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多麼美好的祝福啊!
可是我知道這樣的好事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是個倒黴的孩子,這一點從我出生起就已經注定了。
我不知道我的媽媽和爸爸是誰,我被發現的時候毯子上鏽着兩個字母“su”,院長媽媽說這可能是某個亞洲的姓氏。
從我有記憶起,我就一直輾轉在各個福利院裡。
這并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我總是在不停地失去我的朋友,但好在福利院裡的媽媽們對我都還不錯,非常積極地幫我尋找領養的家庭。
令人難過的是,沒有人願意收養我。
我想不通,我明明那麼懂事,那麼聽話,那麼安靜。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不夠漂亮吧。
又或者,是因為我是黃種人。
十二歲那年,我從新約克的福利院來到了浣熊鎮。
我喜歡這座北方的小鎮,這裡的松葉林和冷杉樹讓我想到了《暮光之城》。
是的,我最喜歡的小說就是《暮光之城》,我覺得我和伊莎貝拉是那麼的相似:我們都有一顆敏感的心髒,我們都渴望能融入到這個嶄新的環境中。
我們都渴望得到愛。
關于愛,我非常想和你分享一件事,那是我離“家庭”最近的一次。
十三歲的某個下午,我在中央公園裡遇到了一個叔叔他問我是否願意和他害羞的女兒玩一會兒。
我懷疑我遇到了人販子,或者變态。
我的疑惑在看見他女兒時被打消了:那是一個可愛的,但是脾氣古怪的黃皮膚女孩。
她比我小一歲,把自己套在黑色的衣服裡,臉上還用水彩筆抹上斑駁的全包眼線。
她的脾氣很壞,不願意和其他孩子分享她的腳踏車,并且總是垮着臉,所以沒人願意和她一起玩。
盡管她對人非常刻薄,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她,我認為漂亮的孩子是可以得到優待的。
在分别的時候,她的爸爸很高興,說他的女兒很難交到朋友,真希望我能留下聯系方式,以後再一起出來玩。
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從剛剛的交談中我了解到這個叔叔是鎮上的牙醫,這樣中産階級的家庭是不會介意再多養一個孩子的。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就收養我吧,我發誓我一定會像親姐姐一樣愛她的!
這不是我第一次向别人推銷自己,可這是我離成功最近的一次。
那個叔叔有些驚訝,但沒有立刻拒絕我,似乎是正在考慮,但他的女兒卻尖叫起來。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愛我!”她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哭喊着,“去吧!去吧!去找别人做你女兒去吧!你把我送去孤兒院,你早就該在發現我的時候就這樣做,逢年過節的時候别忘記給我寄點錢就行了!”
原來,她也是個孤兒,隻是她比我幸運了太多太多。
叔叔向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明明都是孤兒,明明都和周圍人的膚色格格不入,可是她卻有恃無恐,任性地耍着脾氣。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是現在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我讨厭死自己了。
啊,你問我的名字?
親愛的日記本,我實在是不喜歡我這個被随意安排的名字,不如你就叫我“愛麗絲”好了。
如果你能原諒我這個瘋狂的幻想,如果那一年我順利的被收養,我現在應該會叫“愛麗絲·李”。
相信現在你已經對我有一定的了解了,但是還不夠清晰。
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來了解彼此。
畢竟我不知道我還要撐過多少個夜晚,才能找到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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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莉合上儲物櫃的門,目光犀利地掃向對面的女孩。
愛麗絲·李憂心忡忡地将懷裡的書本都放進儲物櫃裡,下意識地咬了咬指甲。
透過她肢體的間隙,霍莉發現其中并沒有那個銀色筆記本的蹤迹。
它一定是藏起來了。
愛麗絲·李這時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霍莉。
那一眼裡包含着痛苦、掙紮、怨怼……好像霍莉是某個負心的渣女一樣。
怎麼最近老有人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霍莉覺得莫名其妙。
她取下儲物櫃的鑰匙,一扭頭就看見了“比利·布裡格斯”從走廊盡頭走過來,沿途收獲無數矚目禮。
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他渾身上下散發的魅力,而是因為他渾身上下散發的金光。
卡地亞手表、古奇的雙G銀戒指、香奈兒的腰帶、巴黎世家的皮外套、LV的桑蠶絲頭巾……。
眼前的“比利·布裡格斯”把她能叫得出名字的牌子都穿在了身上,也因此處處透露着一股暴發戶的低端氣息。
“嘿,你回家換衣服,也不用把所有大牌的東西都換上吧?”霍莉挑眉。
“換什麼衣服?”比利說。
霍莉這才注意到,他還帶着一隻克羅心的銀色耳釘,而正牌的比利·布裡格斯是沒有耳洞的。
“是你啊,章魚哥。”霍莉差點忘記還有這樁麻煩事了,“你幹嘛穿成這樣?”
“布裡格斯家,真的超級有錢。”章魚哥尼克壓低了聲音,“你知道嗎?他們家地下室還有個籃球場那麼大的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