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隻是捏緊了手裡的鍍銀筆記本。
霍莉此時依然托着他的下巴,看到女主的表情,有些壓不住嘴角。
愛麗絲·李咬着嘴唇,羞惱地離開了。
“你剛剛讓女主吃癟了。”霍莉說。
“所以?”
“這也太爽了吧!”她往右撅起下嘴唇,展現出一種小人得志的快感。
“總之,”章魚哥說,“我來找你,是想問問我要裝到什麼時候才行?”
說起這件事,霍莉就來氣。
這個章魚哥看起來呆呆的,但每次都對霍莉陽奉陰違,打亂她的計劃。
“本來隻需要一兩天的。”霍莉雙手叉腰,“我們不是說好了,就說你被人打暈在森林裡昏迷了嗎?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說自己到了外星球?”
“我必須将我主的天國宣揚出去。”章魚哥虔誠地将雙手按在胸口,“如果我在别人問起時不認我主,那麼我主将來也必不認我。”
霍莉:……
“現在大家隻會認為你是磕嗨了的青少年,”霍莉扶額,“而且還是一個有殺人嫌疑的青少年。”
“所以,我什麼時候能離開?”章魚哥說,“扮演别人太久,我會忘記自己是誰的。”
在“比利·布裡格斯”回來之後,警方對本傑明·李的懷疑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他昨天晚上就回到了李家。
“嗯,再過一個星期吧。”霍莉沉吟一會兒,“既然事情已經成這樣了,你就盡情宣揚你那段瘋子一般的故事吧。”
這樣,等到“比利·布裡格斯”再次失蹤時,這個故事就會化作怪談,他也會成為殺人案的替罪羊。
霍莉的内心閃過一絲愧疚。
現在她不僅害死了男二,還要把所有罪責都嫁禍到他的頭上,惡毒女配幹到這個份上也是應該給她頒個獎了。
“好吧,”章魚哥慢吞吞地問,“那我臨走之前,可以把布裡格斯家的人都獻祭了嗎?”
“不可以!”霍莉差點尖叫起來。
“可他的爸爸,真的挺讨厭的……”章魚哥嘟囔着,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送走了這尊瘟神,霍莉摸了把額頭的冷汗,一轉頭就被埋伏在附近的安娜逮了個正着。
“小妞,你絕對有事瞞着我。”安娜單手撐牆,勾起霍莉的下巴,“你剛剛手都快粘到布裡格斯的臉上了,快老實交代……”
霍莉頭冒冷汗,腦子飛速旋轉。
謊言,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現在她已經堕落到要對自己最好的朋友撒謊了。
“你摸過他的胸肌沒有?”安娜眼冒綠光,“手感怎麼樣?我打賭至少在85以上!”
霍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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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綿密細長的雨絲從雲層從悄然降落,窗外的山脊在雨霧中若隐若現。
霍莉搽着頭發,光着腳從浴室中走出來。
“Everytime I close my eyes,It's like a dark paradise……”
房間裡的音響裡傳來打雷姐憂郁的歌聲,就像是在午夜中翻湧的海浪。
霍莉推開窗戶,空氣中彌漫着松針和冷杉的香氣,這是浣熊鎮雨夜特有的味道。
這本該是個睡覺的好天氣,但霍莉還要和她的數學作業做鬥争。
霍莉趴在床上,打開了自己拖了一周的作業本。
在覺醒了上輩子的大學生記憶之後,這樣的家庭作業對于霍莉來說——依然是個巨大的難題。
“二次函數的求根公式是什麼來着……這個函數圖又是怎麼畫來着……”
半個小時後,霍莉倒頭枕在了數學書上,用行動再次證明了一個世界公認的定理。
數學是所有平行宇宙中唯一不變量,人的數學水平也是。
“你的靈魂萦繞着,告訴我一切尚還安好,但我願随你而去……”
歌聲如同浪潮一般将她包裹,霍莉在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聽到了三聲“咚咚咚”的敲擊。
是本傑明嗎?
“爸,幫我關一下窗戶……”霍莉有氣無力地回答一聲,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從窗邊襲來。
她胡亂伸腿裹住了被子。
雨聲和歌聲都消失了,室内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但寒意仍在,并且有什麼冰冷黏膩的東西滴落到了她的臉上。
霍莉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眼睛。
骷髅小夜燈散發出幽暗的光芒,雖然眼前的人影仍然有一大半處于黑暗之中,但也足以看清他被水草纏繞的腳踝,被濕透的襯衫勾勒出來的結實胸膛和窄腰,以及那蒼白浮腫、遊走着黑色血絡的皮膚。
“嗨。”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被水浸透的收音機,帶着明顯的僵硬和失真。
“可以幫我縫一下手指頭嗎?”他攤開左手,露出一節青紫色的斷指,“你把我推下去的時候,不小心被車門夾斷的。”
霍莉:……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