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莉坐在男廁所散發着消毒劑氣味的地闆上,至今沒反應過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吃啊。”橄榄哥抹了一把眼淚,把漢堡盒往霍莉這邊推了推。
他的身邊已經堆了七八個空盒子了。
“謝謝,我在這裡吃不下。”霍莉婉拒,并且往牆邊縮了縮。
霍莉不是不想跑,但是橄榄哥眼睛一瞪,她又習慣性地犯慫了,隻能在心裡默默“許願”。
達莎說得沒錯,她的确缺少攻擊手段,“許願”的前搖實在是太長了。
“咳咳,”橄榄哥一邊撕咬着漢堡,一邊哽咽着,“不許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本來也沒放過我啊。霍莉心想。
“知道了。”霍莉撇撇嘴,“你怎麼不和朋友去外面玩呢?”
“因為……”橄榄哥一愣,“因為我沒有朋友,又不想一個人在外面逛。”
“額,你的女朋友呢?”
“她根本就不愛我。”
“那确實是,”霍莉贊同地點點頭,“全校都知道她暗戀比利·布裡格斯。”
“什麼?!”橄榄哥先是震驚地坐直了身子,然後又癱軟下來,“無所謂了,反正她也要和我分手了。”
“額,抱歉。”霍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的家人呢?”
“今天就是我父母的忌日!”橄榄哥哭得更大聲了,“看吧,這個小鎮裡已經沒人記得他們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英雄不英雄的,我情願被燒死的是你們這群該死的怪胎!”
他這麼一說,霍莉倒是想起來了。
五年前的萬聖節,浣熊鎮某座旅館發生了大火。
當時橄榄哥的父母都是消防隊隊員,他們為了救人吸入了大多高溫煙塵,在同一天被宣布搶救無效。
事後查明,火災的原因竟然非常兒戲。
幾個從外地到浣熊鎮來旅遊的大學生,為了體驗節日氛圍,在旅館地闆上畫某個召喚惡魔的圖騰,結果用于儀式的蠟燭不小心點燃了窗簾。
他們在起火後就逃之夭夭了,至今沒有被抓捕歸案。
怪不得他對“怪胎”的惡意這麼大,在他眼裡那群人就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就玩些禁忌遊戲害人的壞蛋。
“我真的很抱歉,”霍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不能拿他們的錯來懲罰你的同學們,對吧?”
“抱歉,我之前對他們很混蛋。”橄榄哥望向霍莉,“但是你們‘神秘主義者’絕對不冤枉。”
“嘿,這是為什麼?”霍莉抗議。
“我知道浣熊鎮現行一半怪談是你們編的。”
“那、那又怎麼樣?”霍莉梗着脖子,“這隻是我們的小愛好。”
“但這嚴重影響了浣熊鎮的治安。”橄榄哥神情嚴肅,“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小鎮裡全聚集的是想搞禁忌儀式的怪人,那這個小鎮的居民還能過上平靜的日子嗎?”
霍莉啞口無言。
她原本想反駁,他們傳出去的故事裡的儀式全都是亂編的,不能真的起效果。
但是萬一有人相信,付出實踐,并且制造出了恐怖的結果了呢?
就像是害死橄榄哥父母的那場火災一樣。
一個原本是虛構的怪談,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凝聚成了現實。
霍莉一愣。
“我明白了。”她歎了口氣,“以後我們會把怪談發生的地點換到隔壁小鎮的。”
橄榄哥:……
“總之,我發現你人還是蠻不錯的。”橄榄哥向她伸出右手,“我們以後還是好好相處吧。”
哇哦,還真是意外之喜呢。
“當然。”霍莉聳了聳肩,和橄榄哥握手言和。
其實,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巫術解決嘛。
她很抱歉剛剛在心裡許願“希望橄榄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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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布裡格斯也在思考着同樣的問題。
“一個原本是虛構的故事,會在人們的期望下變成現實嗎?”
“什麼?”愛麗絲回過頭。
“我記得這裡昨天還是塞百味,”比利指着街對面的一家商店,“現在他變成一家華夏包子店了。”
并且和怪談中,會把食客做成肉餡的包子店名字一模一樣。
包子店裡的胖廚師笑眯眯地向比利揮了揮手——如果他的手裡不捏着菜刀的話,比利會覺得這是一次友善的攬客。
“哦,這很正常,亞洲人都喜歡工作。”愛麗絲誤會了他的意思,“他們通常不會過我們的節日,他們甚至連自己的春節都在工作。”
“嗯……”比利再次望向對面,正好看到胖老闆的刀砍到了老闆身上,并獰笑着将他拖到了後廚。
比利:!
“喂!放開他!”
比利想要沖過去,但此時遊行的隊伍正好路過,高大的花車擋住了他的去路。
等他冒着工作人員的咒罵,擠到對街時,那家燈火通明的包子鋪又變成了閉門打烊的“塞百味”。
“比利,發生什麼事了?”愛麗絲追了上來。
“抱歉,我最近可能是瘋了。”比利捂着疼痛欲裂的腦袋,“我剛剛竟然以為我看到了一個怪談裡的殺人魔了。”
“冷靜點,比利。”愛麗絲安撫道,“你知道浣熊鎮一半怪談都是霍莉他們編的,對吧?”
“什麼?!”比利驚訝道,“你是說‘怪談大師’那個賬号是那群怪胎在運營?”
不過想到霍莉·李平時那副古怪陰沉的樣子,似乎又不是很驚訝了。
“怪不得最近的怪談裡有這麼多華夏元素,”比利自嘲地搖了搖頭,“你這個堂妹真是有夠無聊的。”
對于霍莉·李,比利其實并沒有太多印象,隻隐約記得那時一個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吸血鬼的怪胎。
如果不是愛麗絲,他根本不會記住這個怪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