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再也撐不住,轟然往後仰的身子狠狠砸在地上。
明明虛弱的都動不了了,卻還是用膝蓋強撐着不讓身子倒下。
驕傲不在,冰冷不在,此刻在雨幕下的郁珩是吳憂從未見到過的模樣。
狼狽的、用指尖抵在地面的男人,伏在她被灑上雨滴的雪地靴旁。
裙擺被風吹出小小的漣漪,特意用鲨魚夾夾住的發被疾風吹落幾簇散在肩上,吳憂蹲下身子。
“郁先生,我從不同命不久矣的人講話。”
雨水順着一層一層的樓梯往下流,從她的鞋側流到那個被水泡皺了的手側。
修長漂亮的指骨顫抖着在虛空抓了兩下,然後便是難耐閉上的眸。
她起身看向站在一旁進退兩難的蘇盛,“蘇先生,下次我請您,今天的相約很愉快。”
擡起的靴筒在半空中高高擡起,吳憂将傘柄在掌心握緊。
她沒有去看今天的相親對象是什麼表情,她也沒有去看停留在原地的男人如今是什麼模樣。
她隻是直直向前走着。
一如她許多年前,她想要直直走向的路。
在這如注的雨下,吳憂看着發送成功的短信緩緩呼出一口氣。
郁珩......
這赤豆粥的情,還你了。
*
一年四個季節裡,吳憂最喜歡夏天。
被烈陽灼的不斷流汗的2012的夏,仿佛還是昨日,2014的夏就這麼轟轟烈烈的來了。
說它轟轟烈烈,是因為二月底在潤州舉辦的直通東都的世乒賽成功落下帷幕。
吳憂雖然對打乒乓球不在行,但卻喜歡看。決賽那場,她同王靜前輩到了現場。
不到23歲的劉詩雯獲得直通東都世乒賽的資格,台下那個小小的,卻滿是韌勁的姑娘讓吳憂往後的幾個月都滿是幹勁。
從張婆婆家裡出來時已經五點了,吳憂一路小跑着站在門外朝老人揮手,“阿婆,您别送啦,下次我再來看您。”
張婆婆那條則拾金不昧的新聞是在三月初發布的,一經發布當地的慈善基金會第二日便來到了阿婆的家。後來更是有好心人捐了一大筆錢給村裡,自此那條泥濘的土路便換成了現在這平整的水泥地。
吳憂平時工作忙,所以也就隻能抽着周末的時間來看阿婆。今天其實剛來還沒多久,但吳憂卻放下牛奶就要跑。
吼!怎麼還帶介紹對象的!
張婆婆還在後面大聲同她念叨着,“伢兒,那個小杆子真的不錯的喲。雖然年紀比你大了點,但是人很乖,是個會疼老麼的!”
忙不疊的說着一遍又一遍再見,吳憂牽着自行車跑到了大路上。
修好的路很好騎車,将車蹬的飛快,沒用多會兒吳憂就到了公交車站。
将公共自行車插回車駕上,她搭上了公交。
剛要拿下被沁了好多汗的鴨舌帽,卻被撲面而來的冷氣激的一哆嗦。面巾紙擦過額頭,吳憂這才敢靠着玻璃窗眯神。
跑一線确實比之前的工作累的多,再加上她是一忙就吃不下去飯的胃口,所以身子越發變得虛冷。
上年穿還正正好的褲子到了今年,腰部就松了不少,所以搞得吳憂也開始睡前喝一杯牛奶了。
昨夜太忙,回到家洗了澡就睡了,搞得她連牛奶都忘了喝。
今天到了家就要喝一杯,在心底默默記着,吳憂在下車時也不忘又提醒自己一遍。
青石闆被一天的驕陽曬得蒸人,用手細細扇着風,吳憂慢吞吞的往家走着。
今天是周日,思思和同學出去玩了。正好玩完就直接去學校,所以現在家裡沒有人在。
散在路上的小石子被她一粒粒踢遠,日頭漸漸被石牆遮擋住橘光,還有幾步遠的家門口卻讓吳憂停住腳步。
這是哪位?
坐在台階上戴着耳機聽歌的男生瞧着年歲和她差不多,此刻正享受的閉着眼吞雲吐霧。
下意識皺眉,吳憂出了聲。
“有什麼事?”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那人直接一句髒話出口,待看清眼前人後這才将耳機挂到了脖子上。
不舍的将煙吸到盡頭,這才将煙蒂踩在腳底。“你好,我是先前租這套房子的租客。之前住在這時有東西忘記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