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都是于媽因為心疼她,因為擔心她而......
煮給她的啊。
莫名其妙湧上眼角的淚打的吳憂措手不及,透明的淚珠從半空墜到還冒着熱氣的瓷碗裡。
一顆,一顆,又一顆......
埋在碗裡的腦袋絲毫不敢擡起,吳憂借故拿勺的瞬間用指尖去擦,卻還是越擦越多。
灼熱她皮膚的淚滴像出了故障的水龍頭,怎麼關都關不上。到了最後,到了吳憂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不可思議的眼淚時。
有人開了口。
“思思,上次送同學的禮物她們都還喜歡嗎?”
被嗆到後的嗓音還帶着啞意,男人低低笑了聲。“這次的新系列又拿來了些,怕你等不及,不然讓邢年現在拿給你好了。”
“好耶好耶!”果不其然吸引了小不點全部的注意力。抱着年年起身,因猛然站起而推到身後的凳子“吭”的一聲擦過地面。
“邢年哥哥,我們現在就去拿吧。”迫不及待走出堂屋,吳思越說越興奮。“上次的海豚盲盒大家都可喜歡了,這次是出的什麼系列呀?啊啊啊啊,别和我說,我要自己拆!”
随着二人走遠,男人才終于又開了口。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真是好過分,不願同我這個病人一起吃飯,竟都到了這用眼淚趕人的地步。”
他沒有說主語,吳憂卻知道郁珩是在說她。
冷風不斷吹着,吹得燈籠不斷在窗上映出搖晃的影。用紙巾蓋住臉,吳憂哽咽的替自己解釋着。
“不是的,是我今天采訪時遇到了一個婆婆。覺得她很辛苦也很厲害,所以才忍不住哭的。”
鼻息被紙巾擋住輕輕掃到下巴,吳憂說不清楚此刻心底的難過是因為什麼。“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才不會讨厭你。”
掏出特意在吃飯前放在口袋裡的銀行卡,吳憂一字一句說得清楚。“這是之前欠您的錢沒有還的,請您收下。”
蓋在臉上的紙巾終于被她拿掉,濕潤了整張紙的眼淚讓吳憂一時看不清眼前。
卻還是想要按照原計劃那般,将那個被她從瑞玉帶來的包包還回去。
卧室離堂屋并不遠,摸索着幾步跑到衣櫃前,吳憂用手背擦過眼角。
被藏在衣櫃最裡面的白棕背包被她抱在懷裡,安靜的隻有風聲的空間裡,吳憂趁着機會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講完。
“還有這個包,也還給您。從今往後,我就......”
話音被站在卧室門前的人打斷。男人身上的圍裙還沒有脫,因方才被嗆到,被咳紅的眼看着還有些不舒服。
他說,“樂樂要怎麼樣。”
許久沒有聽到過的稱呼讓吳憂一下瞪大眸子,猛然沉了一下的心底讓她不自覺的急急呼吸了幾下。
平複着呼吸,攥住包包的指尖卻還那般緊。
“從今往後,我就再不欠您了。”
那些年曾有過的恨,那些年曾有過的讨厭,吳憂要在今天都忘記。
恨一個人好難,也要花費好多心力。從今往後,她不想再擁有恨的記憶,她隻想慢慢忘掉。
一步一步走去的路好難走,在郁珩看不出神色的目光下,吳憂站到了他的身前。
站的近了,便能聞到那混着松木香的煙草味。
明明母親就是因為肝硬化去世的,明明身體不好,卻還是又拿起了煙。
于媽不在,吳憂知道再是沒人能夠管的了郁珩。
可是這味道真的好難聞。
不自覺的皺着眉頭,吳憂将包塞在男人懷裡。
臉上幹掉的淚痕搞得她臉緊繃繃的不舒服,她要趁着思思回來之前洗把臉。
身後卻傳來聲響,先是包落在地上,然後便是男人低沉的聲音。
“是因為阿勳麼?”
郁勳學長已于上年結過婚,明明作為兄長的郁珩要比她更清楚,卻還是要用那話刺她。
不停地腳步卻在下一句話時頓住,“阿勳已經離婚了。”
然後便是轟然的巨響。
再是無法不回頭。
半掩的木門後,倒在地上的男人沒有睜開眼睛。滿是汗的額下,是輕的幾要聽不到的呼吸。
随着那無力落在身側的冷白指尖去尋,還能看到被喝空的扁平酒瓶。
是暈倒了的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