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對于吳憂來說,曾經是代表着脆弱的。
變成吳憂後,她也曾可以将眼淚放肆的在爸爸媽媽面前落下。可那時往往都是幸福的時光,所以她也用不到将眼淚作為悲傷的出口。
後來,她們走後,眼淚再度變成脆弱的象征。
她不會在舅舅面前哭,她更不會在思思面前哭,她也從來沒有在郁勳面前哭過。
隻有,隻有這個讨人厭的郁珩,見過她每一次的眼淚。
凍僵了的腳被暖風溫熱着,吳憂低頭将眼淚埋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
她這麼這麼想要離他遠遠地,可最後卻還是上了車。
虛弱的下一秒就要倒下的男人将腦袋放在了她的肩上,伴着寒風吹來的話似是下一秒就要散了。
“樂樂我好冷。”
隻有路燈照耀着的午夜,空曠的大街上,她嗅到了一絲甜膩的奶糖味。
這個慣是嘴硬的郁珩,眼淚落在男人的肩膀。心一軟,吳憂再度進入那間黑色牢籠。
和越來越暖和的身子一同變熱的,還有将虛弱一同融化掉的郁珩。
低垂的腦袋被男人強硬掰回,直直看過來的目光有着吳憂看不懂的情緒。
眼睫輕眨,被冷漠再度盈滿的眸子似要看透她。
“這麼脆弱,那阿勳訂婚時又該如何是好。”
修長指甲劃過淚痕,冰涼的觸感讓吳憂忍不住顫抖着。将震驚狠狠咽下,她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會祝他幸福。”
這是她的真心話,郁勳那般好,無論和誰在一起都一定會幸福的。
可眼前的男人卻隻當是諷刺,猛然踩下的油門伴着他意味不明的話音一同傳來。
“那我這個做哥哥的,便拭目以待了。”
*
考完最後一門馬克思,吳憂便趕忙去了醫院。今天是思思出院的日子,她要早早過去的。
歲末的冬有着整個冬天最最寒冷的溫度,擠地鐵時被熱的滿頭都是汗的額頭被冷風一吹,吳憂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哈出的熱氣被她留在紅色圍巾裡,小水珠墜在毛線上,吳憂還有些沒有戴慣這個新買的過冬必備品。
沒有減速,步伐邁過停滿轎車的停車場。四點的天已然有變暗的趨勢,她要快些趕到病房區。
幹淨的水泥地讓她将步子邁的又大又快,幾要路過拐角時,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吳憂。”
淺藍色的天空下,吳憂應聲回頭。
白橙輝映的長空下,将雲染成如鳳凰尾翅般漂亮色彩的無垠下,她看見了郁勳。
漂亮的藍色毛衣好似和天空是同一個顔色,車門還開着,他卻直直走到了吳憂的面前。
“思思今天出院,我來送你們回家。”
幾天沒見,吳憂卻覺得學長不知為何瘦了些。
看來準備婚禮确實是很累人。
猛然冒出的酸澀吓的她趕忙低頭整理圍巾,吳憂暗暗罵着自己,真是好沒有分寸的想法。
郁勳無論結婚或不結婚,和她,都沒有絲毫的關系。
對吳憂來說,她隻要做到默默祝福就好,旁的都與她無關。
拒絕的話是她有史以來最最堅定的一次,在天邊隻剩下半個圓的餘晖下,吳憂緩慢地搖搖頭。
“謝謝學長,就不麻煩您了,我們自己回去就好。”
盡力隐忍着無法外露的情緒,吳憂緊緊抓住帆布包的背袋,可郁勳卻還是敏銳察覺到話裡的生疏。
好看的眸子靜靜眨了兩下,他輕聲開口。
“郁珩來了是麼?”
才不是,那個讨厭鬼怎麼可能這麼貼心。
心底默默想着,吳憂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她雖然不懂學長為什麼突然提起了郁珩,但卻依舊沒有問。
她隻是安靜的道了再見,然後安靜的将身影隐在變暗的天色裡。
本就是無法說出口的感情,還是不要再靠近比較好。
郁勳訂婚以後,他就不再是她的學長,他就是屬于别人的了。
而這個用“郁珩”二字便可以擋住片刻的時光裡,就讓她暫時用一下吧。
反正都不會有更多的接觸,就讓她再肆意一回吧。
九層的高樓要花費她五分鐘的時間,107個台階吳憂爬過那麼些遍,可今天卻還是讓她疲乏的靠在牆上歇了好久。
平靜着呼吸,手掌推開應急通道的門。路過護士站時,她将蘋果放在桌子招呼大家吃。
一見是她,劉楠反而有些訝異,“憂憂你今兒個不是考試沒辦法過來嗎?”
“思思已經被接走了啊,你這會兒來是有什麼忘記帶走的麼?”急急站起身,劉楠從護士站探出身子。“那可得趕緊去,你也知道現在醫院病床多緊張,别不小心再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