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郁勳的初識源于一場意外。
高一升高二那年的暑假,吳憂找了個酒店兼職的工作。她年齡還沒滿16,為了得到這個工作可是廢了老大的功夫。
領班是位三十多歲的女性,名字叫張燕。知道情況後為了能讓她進來悄悄将她的年齡改大了一歲,因是兼職,沒有全職查得嚴謹,所以吳憂便在她的幫助下進入郁式集團名下的酒店。
進來後,吳憂更是拼了命的想要做到最好。工作内容其實一點都不難,她要将房間打掃幹淨,然後将用過的床單被罩拆下送去清洗,再将洗幹淨的重新套上。
五星級酒店的客房很大一個,打掃完一個房間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她又是個較真的性格,每次清理完自己負責範圍内的房間也已經快到客戶入住的時間了。
又是一次踩着點結束,忙完一切的她路過遊泳池時卻看到不知從何處滾出來一個皮球。
避讓不急,她一下摔進泳池裡。
消毒水的味道一下竄進她的鼻子裡,眼裡有水波不停滾進,蔚藍色的天空彷佛伸手就可以觸碰到。
吳憂不會水,卻不知為何一丁點兒的恐懼也沒有。慢慢往下沉的身子似是老媽将裹了毛毯的她緊緊抱住,無可比拟的安全感讓她竟是連呼救都不想喊出口。
她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是不是......
她是不是就能見到媽媽和爸爸了。
從口鼻中冒出的小小氣泡不停地往上升騰着,吳憂出神的伸出指尖想要去觸碰。
從指縫間不停溜走的氣泡卻從不在她的掌心逗留,惋惜的伸回手,她累乏的想要閉上眼睛。
隻是刹那,平靜的水面掀起漪瀾。
有人穿過氣泡躍向了她。
冰冷堅硬的地磚被帶有溫度的手臂代替,結實的臂彎将她一把托起。
數不清的泡泡附在她們周身,時間仿佛被拉成一個光年那般長。
長到她被放在可以大口呼吸空氣的空地上,長到她終于反應過來方才的那瞬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嗎?
劇烈的咳嗽下,吳憂難耐的将身子縮成一團。
滾燙的眼淚頃刻占據她的眼眶,死寂般的靜默讓她狠狠厭惡起自己來。
思思還在醫院等着她的照顧,她怎麼能......
她怎麼可以有這種不負責任的想法。
死死咬住嘴唇,她不允許如此惡劣的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響。
淚拼命滾着,一串又一串落下的淚珠,就如同她這個不想活在世上的主人一般,拼着命的叫嚣着想要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張燕驚呼着從地上拉起她問有沒有事。
救了她的男人不知何時早已離開,隻有蓋在身上的白色襯衫清晰告訴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被她抓緊在手心的襯衫被水浸的沉甸甸的,張燕扶她起來卻眼尖地掃到衣服的後領。
“天,方才是郁公子救的你嗎?”張燕頓了頓,語氣有些疑惑。“不是說他晚上才來嗎,怎麼這會兒就過來了......”
回籠的思緒讓吳憂恢複了冷靜,她看着面露難辦的張燕主動開了口。“姐姐,我馬上就要開學了,所以今天就是我最後一天來上班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就想和您說的,但前段時間太忙了我就給忘了,真是抱歉。”
“還有今天這事兒,也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對不住。”
溫順的低下頭,吳憂盯着被她緊緊攥住的一抹白。張燕這般好,她不能給人家添麻煩的。
“哎呀,小吳沒事的。勳少爺脾氣很好的,他不會怪罪你的。”見她要走,張燕怕她是因為落水才主動辭職,趕忙勸着她再想一想。
吳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再怎麼說,她這也是在工作時間出了岔子。
當初能被招進來本就是因為張燕心地善良,知道她缺錢才偷偷将她的年齡改大的,現如今她又如何能将對自己這麼好的人置于危險的處地。
隻有她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隻有她不幹了,領班姐姐才不會因此受到處罰。
見她堅持,張燕低低歎了口氣。摟着她肩膀的手掌收緊,溫聲催促着讓她快把濕衣服換下來。
自那以後,吳憂的心裡就悄悄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名字她後來知道了。
郁勳。
郁式集團的公子。
零七年的網絡還沒有很發達和打工累的時候,她會将自己埋在圖書館的舊報刊處,然後慢慢翻閱以往的報紙。
一張一張翻過的新聞紙記錄着男人完整的一生。
那時的吳憂才清楚知曉,原來真的有人從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原來真的有人身居高位卻依舊溫柔不變。
大了她八歲的男人有着令人豔羨的完整家庭,父母皆為燕京大家族長大的長子長女。有了愛情的結晶後,郁式老總大手一揮,建立了以兒子為名的慈善基金會。
一個又一個換了病的孩子因為郁勳的誕生而多了活下去的機會。
再後來,吳憂考入燕京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
其實,從内心深處來說,這并不是她最想要學的專業。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其實,她是想學新聞學的。
可是,吳憂沒有辦法确定自己畢業後可以進入一家大型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