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有人不願捐,蕭地主一怒之下将人抓到府上動用私刑,被抓者的兒子向何金堂狀告蕭姓地主欺壓良民。
何金堂核實後決定上門救人,但沒想到人已被蕭姓地主放回,隻是被打個半死。
何金堂請了大夫醫治,并請示兩位社長這事現在該怎麼處理。
劉今钰冷哼一聲,“哼!這事我問了李扁嘴跟胡骥,都說何金堂耽誤了介入此事的好時機,硬要去核實,還核了整整一天。
“何金堂年紀小也就罷了,周懷名居然也聽他的。我看他是舊習難消,對地主啊鄉紳啊抱有相當大的敬畏。”
楊文煊道,“你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周懷名本就是謹慎守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加上那小孩告狀的時間有些晚,他爸已經被抓走五天……”
他忽地頓住話頭,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關鍵是你要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直接去找蕭老爺處理呗!”劉今钰聳聳肩,看上去完全沒把這事當做難題。
“你……”楊文煊欲言又止,眉頭緊皺。
劉今钰看着好友一副憂郁神情,竟是笑了起來,“你他娘的發什麼愁?老子又不用你出馬。
“你放寬心,不搞公審,這些中小地主又不是四望山的土匪,跟我們有死仇,劉氏那畢竟是我‘自己家’。
“況且我在羅城很克制,最重的處罰也隻是抄家軟禁。我清楚得很,憑我們的實力、隊伍建設跟思想覺悟,啧啧,别妄想那麼高級的事!
“我的想法很簡單,不考慮那些狗屁影響,隻去想我們該做什麼。我們要建農聯、立規矩,就必須對别人的狀告做出回應。
“現在他蕭老爺強制别人捐錢、又打了人,那就是惡霸行徑,我們必須予以懲戒。不怕事情鬧大,隻怕大同社的信譽崩壞!
“現在羅城已建起農聯組織,大同社和農聯一起施壓,當地中小地主根本抗不住,目前一半以上都同意降租。
“蔣家如今也答應降租,檀江兩區有唐家、蔣家的支持,農聯不會再遇到大的阻礙。所以我們不能退縮,反倒該把蕭家這事當作一個契機。
“我們壓下蕭家,說不定能扭轉三角水區、四葉水區和小江區的冷淡局面。”
劉今钰自信又堅定,臉上神采飛揚,楊文煊看得出神,心想當真是性格決定命運,也難怪劉今钰會生出當皇帝的野心。
他或許跟周懷名更像,總瞻前顧後。
念及此,楊文煊不由地心中黯然。
他隻是多出四百年的見識,他的能力或許還不如周懷名、唐廷瀚這些人。
“我待會就去桐子坪處理蕭地主。你放心,我有分寸。”劉今钰道,“你别多想,給老子當好大管家就是,老子帶你飛!
“現在你領導我給你安排工作,這段時間跟唐廷潛、唐景寬、何起蛟保持聯系,那幫地主該報官了。
“不過有江川王府和岷王府壓陣,官府和鄉紳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也該我們享受下狐假虎威的VIP待遇了。”
劉今钰笑了一陣,又忽地沉聲說道,“但王府不能全然相信。農聯把事鬧大了,他們定然會生疑。要時刻關注王府動态,與馬三言、陳君輔多‘交流’。
“此外,老楊,岷王府那邊不能全靠知道,我們得想辦法滲透進武岡。”
劉今钰甩下好幾件事,楊文煊哪裡還有時間憂愁,一面思考一面說道,“老劉,你想要建立情報組織?隻怕有點難。”
難在哪裡?難在忠心又有這方面能力的人不好找。
“先花錢買消息吧!武岡總店已重新開業,讓他們埋暗樁,不能全靠知道反饋,太被動。至于我們的情報組織……”
劉今钰瞥了眼楊文煊,“等農聯告一段落,我再想想辦法。”
劉今钰說完,往嘴裡塞了塊麻糖,還鼓着腮幫子就跑了。
楊文煊不禁失笑。
……
尚賢裡桐子坪。
桐子坪是片平緩的坡地,官道在丘陵間蜿蜒至此處,并繼續向南沿鴨婆山麓抵達五峰鋪。
它在東面還有兩條路,東北通往溫和裡東山田蕩,東南經許家田蕩進入溫和裡淡茄子鋪。
故而此地常有行人來往,沿着官道擺着幾個攤子。
也因此大同社包圍蕭家的宅院時,遠處的官道很快聚集起大批看熱鬧的觀衆。
有蕭氏族人,有附近的外姓村民,也有不少過客。
大同社沒有多做什麼,隻是不準随意進出蕭家宅院,有人出來或是有人要進,便會被抓起來盤問,最後要麼原道返回,要麼被拘禁。
同時,大同社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喊話,讓蕭老爺和參與抓人、打人的同犯出來向傷者認罪請罰。
蕭老爺的管家幾次出來。
第一次張嘴便是訓斥,責罵大同社多管閑事,結果被不知道哪來的石頭砸了腦袋,隻能慘兮兮逃回宅院。
第二次态度軟化,但仍舊高高在上,以報官威脅,大同社衆人大笑不已,表示衙役他們都敢打,何況小小的蕭老爺。
管家氣急敗壞,隻能悻悻返回。
第三次終于放低姿态,管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申明蕭老爺是在管教自家的不肖子孫,沒有任何問題。
他稱大同社替他們出頭對大同社沒有好處,勸告大同社别被那幫奸詐之徒欺騙利用了,但仍無功而返。
第四次出來,管家想要見劉今钰。
但劉今钰拒絕,隻是派人告知管家大同社撤圍的條件。
管家聽後神色大變,望了眼遠處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劉今钰,哼哼兩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