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書走後,陸應淮轉了轉房間,三室一廳,裝修的很文雅。
進來的時候他有留意這個小區,名字的門牌上挂着許多彩色霓虹燈,上面寫着“幸福小區”。
這是二樓,雖然沒有暖氣,但好在樓上樓下都有人住着,也不至于太過冰冷。
他拿了兩件換洗衣物過來,想着就隻借助三天,臉上的傷稍微好些就盡快搬走,屋裡各處都充滿寒氣,為了不弄髒床單被褥,他還是抗寒洗了個澡。
除了浴室,就直打噴嚏。
白粥乖巧的睡在沙發上,聽着聲音,它米糊糊的睜眼看他。
陸應淮擦着頭發走向它,蹲下身子和這小家夥平視。
他家沒有寵物,人都養不起,更别提貓了,更不會把貓看的比人嬌貴,可白粥很有靈性,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白粥。”他瞧着它,“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它似是能聽懂話,剛才還零星的寶石般眸子現下睜大起來。
陸應淮見它這模樣也被逗笑:“今晚沒有東西喂你吃了,等明天吧,你乖一點。”
白粥舔了舔爪:“喵~~~~”
“你能聽懂我的話?”
“喵~~~~”
他揉了揉它的頭,果然,毛茸茸的觸感很不錯,難怪女生那麼喜歡寵物,陸應淮看着它,心中不覺還是煩悶:“你能告訴我,她是怎麼想的嗎?”
白粥依舊瞪着他。
“我真是有病,跟一隻貓有什麼可說的。”他暗嘲自己,抱起它朝卧室走去,“走吧,我們相互取暖,就不會那麼冷了。”
白粥叫了幾聲,似是提出抗議。
好像真的在說:不是都說開空調了嗎?幹嘛要被凍着!
陸應淮不知怎麼的突然領會它這幾句貓語,竟然給出回應:“空調費電,我們就忍忍吧。”
“喵???”
—
當晚,他做了個很長的夢。
讓他以為好像真的又回到那噩夢般的生活,他快要窒息在那年。
陸應淮高三那年,陸耀華除了車禍。
那是一個晚上,前提是他開着車子闖了紅燈,這才跟迎面開過來的巨型車輛發生碰撞,車禍現場圍滿了人,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幾乎同時趕到。
陸應淮聽到消息的時候還在班裡上晚自習,那時距離他高考還有一個月。
班主任顧及他的情緒,偷偷将他叫出去,陸應淮起初沒什麼表情,但很快這件事在學校傳開。
他在别人面前表現得像個正常人,每天上課讀書考試,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情緒卻完全把控不住,整個人似是被掏空心髒。
陸德一家本就針對他們,伴随陸耀華昏迷不醒躺在醫院的同時,還有陸文昊對他的日複一日的欺壓,似乎這樣欺負别人就能給他們帶來快感。
陸應淮不想耽誤課程,他知道什麼事重要,什麼事不重要。
高考和陸耀華出事,雙重壓力打擊的他神經已經麻痹,那時候渾渾噩噩的過完一天又一天。
陸文昊沒考高中,早早戳了學,他不過是欺負他們家沒人,又嫉妒陸應淮的木雕手藝出衆,時常帶着一些地痞混混鬧事。
文州一中,高三放假。
那是夏季的一個夜晚,晚間的蟬鳴聲不斷,絲毫不影響為生活奔忙的人們。
陸應淮收拾好書包,單肩背上走出校門,高考在即,他每晚都會學到這個點才走。
穿過一條寬敞的街道,他獨自轉角繞到一條狹窄的小路,這個年代的巷子似是迷宮,同時也破舊不堪,許多雜物堆放在胡同牆角無人管轄。
夜晚的燈光昏暗,路燈的間隔稍遠,他像是行屍走肉,自顧自走着。
剛過轉角處,陸應淮隻覺得身子一重,背後不知被誰打了一拳,他有意識,卻掙紮不開,就這樣被人帶到偏僻又見不得光的狹窄胡同裡。
借着月光,他可以看清對方的臉,加上聲音,他知道這人是陸文昊。
陸應淮整個人被拖過來的時候面無表情,甚至沒有任何掙紮,就這樣任人擺布。
高考的壓力,父親的車禍,以及家族其他人的妒忌和陸文昊隔三差五的羞辱毆打,這些事瞬間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段時間,白天他像是個正常人,晚上一個人痛哭過,沒有任何人值得傾訴,更不想将自己的壓力告訴辛茹,他知道,辛茹也不好過。
他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對,去醫院找醫生簡單看過,他患有中度抑郁。
醫生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他沒聽,讓他吃藥,他也沒聽。就這樣熬着。
一個人熬着。
昏暗的胡同裡三四個人圍着這個少年,陸應淮視死如歸,任憑他們扯來扯去。
陸文昊身後的小弟實在看不慣靠牆的少年,忍不住埋怨:“昊哥,這小子看着就TM喪氣,他到底是怎麼惹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