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毀?為什麼?”
車廂人流攢動,不斷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一片嘈雜聲中,司逅薄唇微張,低沉的嗓音跨越一切,傳入她耳中。
“呈遞運算公式很危險,不止它本身,就連知道它的人,稍有不慎也會處于危險之中。如果你不想高調出名,被星學界高層關注,記在腦子裡是最安全的。”
沒有實質證據,星學界高層就不會特别為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謝明溪恍然大悟,颔首應下。
“不過,這個公式危險而美麗,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用到。”
“那樣最好。”
“等我解開了,我會給它一個最美好的名字。”
“其實用你的名字命名就可以。”司逅笑了笑。
謝明溪的心似被什麼所擊中,酥麻得不像樣。
她小臉微紅,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那為什麼不用你的名字?”她抿了抿唇,眼見着壓不住自己的嘴角,她隻好迅速将臉埋到草紙之中。
“等你解出來再說吧。”司逅擡手,用食指彈了彈那張草紙,連帶着她的額頭一同遭了罪。
謝明溪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朝他燦爛一笑,“我會的。”
見她那副模樣,司逅竟久違地覺得那些字符再度活了起來。
這個曾經他最愛的公式,也是他最不敢面對的公式,如今正鮮活地被這個星系的未來掌握着。
她會好起來的。
終有一天,她會擺脫基因的束縛,如同自由的飛鳥,翺翔于天際之間。
而他,會一直注視着她。
直到,她蒙塵的天賦由他親手拭去。
他勾起唇角,恍惚間心中已經看到了他們所盼望的未來。
沒有被強制執行的基因匹配,沒有對星學的厭棄,沒有迷失在過去的痛苦。
沒聊幾句,隔壁車廂突然傳出極大的叫嚷聲。
再然後,他的接收器響了。
“哥,你過來一下,15号車廂這邊有乘客起争執了。”
司逅應了一聲。
“我聞到了扣錢的氣息。”謝明溪壞壞一笑。
司逅心裡那叫一個苦啊,伸手指了指她,氣得愣是一句話也怼不過去,留下一句“希望能少扣點”,便朝着15号車廂走去。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謝明溪心中感慨。
她舉起手中那張寫滿算法的草紙,對着窗外的熠熠星光,勾了勾唇,有的東西,高速星航那幾十分鐘是學不到的。
15号車廂的争吵聲,哪怕隔着層層人群,她也清晰可知。
司逅和卓躍忙前忙後,充當和事佬的聲音,她也一一收入耳中。
不過很快事端就平息了。
司逅和卓躍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來到連接處。
兩人将帽子取下,揉了揉頭發。
“哥,這次你預計得扣多少?”
“五十起扣吧。”司逅早已習慣,打理好頭發後,将大檐帽戴上。
卓躍兩眼一黑。
恍惚間,五十塊錢就這樣從他眼前飛走,他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不是,哥。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乘客起争執,我們會扣錢。”
“哪怕都23世紀了,服務業的待客下限還是這麼經不起折騰,”司逅順手接了兩杯水,将其中一杯遞給了他,“到地球後,讓你女朋友多炒兩個菜?”
“你就知道壓榨我家潇潇。”卓躍冷哼一聲,接過杯子。
“過清明節不得吃點好的?”
“哥,那需不需要我再給你點三炷香啊?”
“星航局能不能給我們也放清明節啊,這破班到底誰在上啊。”
兩人苦中作樂,碰了碰杯。
待他們将溫水一飲而盡後,一旁傳來了一道幽幽的調侃,“我也想知道,這破算法到底誰算出來了。”
卓躍耳尖,瞬間認出了這個聲音,目光一掃,注意到了蹲靠在角落的謝明溪。
隻見,她豪放地将工程包斜挎在身上,哪怕杏色風衣被弄得皺巴巴的,她也絲毫不在意。
她蹲在地上,對照着算法,将新的草紙放在膝上,奮筆疾書。
毫不誇張地講,那筆尖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小明溪!”卓躍見了她,眼中哪還有疲勞,冒着粉色小心心就往她身邊蹭。
然而,他還未蹦到她面前,就被提住了後領。
“上班時間,你幹嘛。”司逅沒好氣地将他拉了回來。
“哥!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小……”
卓躍還未說完,司逅就直接一個鎖喉,将他撂倒在地。
“就你話多!”
“哥,輕點……要死了!”
他倆的動靜成功地打斷了謝明溪的思緒。
她扭頭看向他們,撲哧一笑,“你們辛苦了。”
哪怕難受到快要無法呼吸,卓躍還是一臉燦爛地看着她,“小明溪,你是回地球過清明節嗎?”
謝明溪簡單應了一聲,“也祝你們,清明節安康。”
“你也是。”
束縛在卓躍脖子上的手臂終于松開了,司逅率先回應了她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