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迦走出酒館,很難把現在看着有些蠢的畸形心髒和大陸傳說聯系在一起。
“阿萊克斯,你怎麼混成這樣了?”
“閉嘴,我不是阿萊克斯!”
“哦。”路迦:“那我罵一句阿萊斯克,你不會有意見吧?”
“……是阿萊克斯。”
路迦插科打诨:“你果然是阿萊克斯。”
“……”
羽毛筆心累了,冷笑:“你可以再大聲點。”
路迦無視激将法。
酒館那幾個醉漢都不敢直呼阿萊克斯的全名,不但不提,說起一些事情來還反射性抖了兩下。
阿萊克斯已經死亡逾千餘年,餘威尤在啊。
羽毛筆忽然說:“我隻是阿萊克斯遺失的小玩具,幻化成心髒,附着一點阿萊克斯的意志。”
路迦信它就有鬼了。
路迦問出重點:“你現在有多厲害?”
他好有個心理準備,知道以後什麼檔次是不能招惹的。
“血。”
“什麼?”
“取決你能給我提供多少精血。普通牲畜的不行,越高等的生命越有利于我的恢複,我要從中吸取生命精華。”
魔王巡禮時積攢下的一點生命精華,大部分幫助它蘇醒,還有一小部分用來複活矮人。
剩下也開不了幾次大。
路迦一句話總結:無大用。
但他面上笑吟吟道:“既然你說你是阿萊克斯分斯,以後我就叫你小斯吧。”
喚作小斯,日常想辦法當小厮差使。
正說着,路迦嘴邊的笑意突然凝固。
斜眼的餘光中,街對面的獸人狀似在逛地攤,但幾次不懷好意的視線掠過這裡。
“居然真找過來了。”
傳聞獸人性情兇殘,喜好打劫。顯然這是在守株待兔,等着三日後路迦出城,來個殺人劫财。
“小斯。”
這個稱呼聽得羽毛筆微微一抖,莫名有些不爽。
路迦輕聲道:“找個機會,宰了他。”
進城門前,路迦清楚聽到身後獸人和守衛說隻待一日。倘若有急事,不會費時間跟蹤自己。
料想是遇到什麼麻煩事,進來避難,身上又沒有足夠錢财。
如此看來,獸人一定會找機會下手,他隻要等着反殺就行。
路迦邊走邊思考,忽然被路邊極為逼真的雕像吸引注意力。
巨石之城的現任城主是人類,所以城内供奉着人類聖者的雕像,聖魔大陸每一片有主的區域,基本都能見到不同種族至強者的雕像,有的種族甚至強制要求民衆信奉。
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也是至高者增強力量的渠道。
過路人看到個髒兮兮的小子一直仰望雕像,發現是個魔法低能兒,不禁搖頭。
經常會有走投無路之人在雕像下祈禱,希望沐得聖人一絲恩德。
實際都是在做無用功。
路迦站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在嘲諷自己,還有鄙視他發色的。
聖魔大陸人族多是亞麻色頭發,銀發為尊,黑發的很少,幾乎每次出現都伴随着低元素感知,偏偏有一些史書上記錄着黑發是強者的象征,這也是黑發者被嘲弄的主要原因。
懶得聽人議論,他瞅準機會,借着人潮快速拐進小巷抄近道,一邊走一邊口中還不服氣哼唱着:
“……古老的東方有一群人
他們全都是龍的傳人
……
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
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
知道黑發多麼好看麼?一群沒眼光的。
正哼得身心舒暢,突然覺得有點奇怪,羽毛筆怎麼突然這麼安靜?居然沒有諷刺自己默默在巷子裡唱歌口嗨。
像是感覺到什麼,路迦視線驟然定格在一處。
這昏暗的小巷裡竟然還有人。
應該是人……吧?
路迦開始漸漸不确定起來,男人站在屋檐下的陰影中,他的臉好像蒙着一層水霧,至少路迦看過去是這樣的。實力過于懸殊,讓他甚至無法能夠窺見對方的真面目,一雙淩厲金瞳的光澤隻是一瞥,便讓他感覺渾身血液都要僵住。
男人旁邊跟着個富态的中年胖子,此刻看路迦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麼離譜找死的玩意。
路迦心裡咯噔一聲。
這片大陸的不會這麼不講道理吧?
僅僅被歌聲打擾到,就記仇。
在中年胖子看死人的目光中,男人收回目光,邁步徑直從路迦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瞬間,路迦聽到中年胖子的嘀咕。
“算這小屁孩運氣好。”
冒犯了最不好惹的種族,居然還能活下來。
路迦再一眨眼,回頭時這兩人已經不見了,不禁好奇起他們的身份。
看着好狂。
羽毛筆終于再次出聲:“你爹。”
“……”你媽。
誰知下一秒,就聽羽毛筆冷嘲說:“你剛不是還自稱對方的傳人?”
路迦先是一愣,片刻後,雙目微微睜大,狠狠咽了下口水。
卧槽。
真龍啊?!
羽毛筆若有所思:“龍族不經常在外走動,不會無緣無故來巨石之城,還讓個人類跟着。”
路迦才不管什麼原因,下定決心以後不亂免費唱歌:“先去找住處。”
食物水源熱水澡,他來了!
街道上。
突然跟丢了目标,獸人面色難看。
“哼,自作聰明的家夥。”
那少年穿得髒兮兮的,手頭估計也不富裕,肯定會去便宜的旅館落腳。獸人對巨石之城布局了如指掌,沒有立刻過去,反而先跑去另外一條街道上,敲響一家魔藥店的門。
一位白胡子藥劑師出現,抱臂說:“沃爾,你個壞心眼的家夥,又來避難了。”
獸人名叫沃爾,經常在外面幹殺人劫貨的勾當,這次他為了一卷珍貴的空間卷軸,殺了位領主的兒子。
“老規矩,”獸人猙獰一笑,“你幫我把人迷暈,你不是需要藥奴,我給你找了個合适的。”
隻要不死,不明面上用暴力的手段,就不算違背巨石之城的規矩。
藥劑師在聖魔大陸都屬于稀缺職業,加上他們的手段詭異萬千,縱然是城主,也要給個面子。
藥劑師一聽,感興趣問:“人在哪裡?天黑後帶我過去。”
獸人:“到時候我帶路。”
做了藥奴,那就是生不如死,他本身就是愛殺人放火的性格,被一個魔法低等兒在城門外喊滾,哪能忍得了?等藥劑師尋到心儀藥奴,趁對方心情好的時候,他還能順便讨要一些藥劑。
天黑後,入城的人漸漸少了。
路迦正趴在旅館房間的窗戶上,遙遙望着某處。
羽毛筆像是永遠都開着嘲諷技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魔王之子對人類聖者有多敬仰。”
路迦怔然:“你知道我的身份?”
“魔王巡禮,唯獨你活了下來,那矮人也是因為剛好在你附近的區域,重傷未死。”
這些年它雖然在沉睡,但對荒蕪之地的一切多少有些感知,其中包括路迦的身世。
路迦沉默了一下,然後微笑道:
“感謝我偉大父王的不殺之恩。”
“作為報答,日後我就把他閹了,再把那胯|下之物流放到荒蕪之地好了。”
他可不認為魔王是因為可笑的父子情不殺自己,估計是懶得再單獨踩路邊的螞蟻一腳。
“……”
路迦覺得自己很仁慈:“聽說厲害的人犯錯,會削發代首。既然魔王管不住下半身,那我給他削丁代首,也很正常對嗎?”
“有人來了。”羽毛筆并未搭理他天方夜譚的想法。
屋内沒有點燈,雙方日常間的交流都是通過傳音,是以整間屋子一直處于極度安靜的狀态。
窗戶對着另外一側,獸人和藥劑師一度以為路迦已經睡了。
“到門外了。”羽毛筆實時感知,冷冷點明門外面的動向。
路迦還在望着外面那高大的人類聖者雕塑,羽毛筆着實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