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伊始,惠風和暢。
正是一天裡正熱鬧的時辰,安清縣石闆路鋪着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兩側商鋪前偶或排起長隊,連着随處可聞的攤販叫賣聲裡也透着一股子掩不住的自在愉悅。
“哎,大人,剛出爐的包子來點嗎?可熱乎着呐!”
曹知縣笑着謝過了包子鋪熱情招攬的小販,兀自繼續在街巷子裡随意漫步。“看來今日縣裡的光景不錯啊。”
然而還不待曹知縣走過石砌的拱橋,迎面卻直挺挺地撞上來一個打扮怪異的道士。
“哎哎,曹大人且住且住!”卻見這名道士穿着不甚合身的寬袖道袍,手裡還慢條斯理地甩着一柄拂塵,狀若高深地微眯着眼眸,竟是打算就這麼攔着曹知縣不讓他走了。
“這位……道長,敢問攔着下官可是有何要事?”見此情景,曹知縣有些遲疑地開口詢問道。
誰曾想這道士聽了這番問詢,竟是猛地一揚袖袍,登時便“聲淚俱下”地連連呼嚎起來:“啊呀呀,曹大人呐,大人您有所不知呐!貧道姓解,前日我照例夜觀天象,誰曾想竟測算出大人您縣衙上不日将遭噩運,故而便急急趕來相助啊!”
“噩運?”曹知縣聞言微微蹙了蹙眉,“下官有勞解道長挂心了,隻是,這測算結果,除了解道長的蔔卦之外,可還有旁的他人可以作證?”
“自然有,”卻見這道士将拂塵随手一揚,側身提聲便喊,“小玄子,還不快出來見過曹大人!”
曹知縣順勢往道士身後望去,隻見随着道士那聲呼喚落下,便自橋邊慢慢走出一個穿着黑色短褂的男子來。那男子腳步遲疑地行至白袍道士的身側後,便沉默地立住不動了。
“解道長,這位是?”
“啊,回曹大人,”道士微笑着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黑衣男子,“這位是貧道的道童,小玄子,還不快見過曹大人!”
“見過曹大人。”
“嗯……”曹知縣看着比這道士還要高出些許的道童,默默地受了他一禮。
“如何?曹大人,依貧道拙見,大人還是早做準備以防不測的好。”
“不了不了,這吉兇禍福下官自有定數,”曹知縣笑着朝面前兩人拱手作了一禮,“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解道長的用心了。”
語畢,曹知縣便拜别了兩人,徑自離開。
“這曹知縣,倒果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和善。”見曹知縣走遠,白袍道士便也扯着尚在别别扭扭的黑衣男子緩步離去。
翌日,日頭高懸,安清縣的知縣縣衙中卻蓦地響起一陣喧鬧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出事了!”
“怎麼回事?怎麼冒冒失失的?”曹知縣循聲趕到中庭,正撞上踉踉跄跄跑來的府中小厮。
“老爺,不好了!夫人,夫人她不見了!”
“什、什麼?”曹知縣聞言當即大驚,趕緊動身遣人一并去尋,“快,快去找,都去找找夫人的動向!”
眼看府中上下陷入一片慌亂,恰逢此時,縣衙的大門外卻響起了一陣鈍重的敲擊聲。
“咚咚咚——”
曹知縣聞聲急忙遣人上前。“快,快去開門,說不定是夫人回來了。”
小厮連忙應着吩咐打開門,然而随着大門向兩邊開啟,出現在衆人視野中的,竟赫然是曹知縣昨日曾撞見的那兩名古怪道士。
“曹大人,敢問您可是在尋突然不見蹤迹的尊夫人?”
“是、是的,可解道長,你是怎麼……”
白袍道士又是慢悠悠地單手執着拂塵,于身前極為輕巧地轉了一圈,尾端還在身旁黑衣男子的鼻稍上小小地打了一個旋,惹得男子微不可見得偏了偏頭。“說來也巧,貧道昨日蔔下一記金錢卦,正好測算出尊夫人眼下正處于距此坤方三裡的一座矮丘上的破廟内,還請曹大人早些去派人解救尊夫人才是。”
道士又笑了笑,轉身稍稍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而後就收起手中拂塵,一甩袖袍揚聲喝道:“小玄子,我們走!”
甫一說完,隻一個轉身騰挪,兩人便又齊齊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大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