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落眼神中閃過一抹心疼,說道:“下次若是遇到他們,你指給我看,我必定讓他們為之前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範思沅開心地笑了笑,釋然道:“這點小事,不用勞煩小姐。樁樁件件,我都會親自找他們算賬。”
宋岸歎了一口氣,從懷裡拿出宋驚落送給他的長命鎖,給她戴上。
“阿姐,依我看,這個地方可比戰場上危險多了。你帶着它,就要時刻想到我還在等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宋驚落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範思沅道:“這個長命鎖像是前朝的款式,雖然手藝有些粗糙,但是卻能看得出,打造它的人下了不少功夫。”
“你怎麼知道這是前朝的款式?”
範思沅低下頭,眼神忽然有些悲傷:“是我娘還在世時教我的,她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所以知道這些。”她從袖中拿出一個破舊的荷包,又道,“她也想給我買一個的,可是因為沒錢,便用針線給我繡了一個。因為這件事,她總是很愧疚,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很喜歡這個荷包。”
宋驚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就算你不說,她也一定會明白的。你會遇到越來越多真心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當然,也包括我。”
她眼中的淚花瞬間湧了上來,哽咽着說:“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像小姐這樣好的人。”
宋驚落笑道:“說幾句花言巧語,我動動嘴就能做到,沒什麼稀奇的。不如等我再做些實際的,你再來誇我也不遲。”
範思沅連連搖頭,“這樣就夠了。”
“今日我落水之事,沈壁認罪認得這麼快,一定有問題。不管是不是他,他都應該再多狡辯一會兒才對,那麼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存心包庇這幕後之人。”
他想包庇的人是誰,其實并不難猜。
能使喚得動侯府的人,還能與宮裡的人保持聯系,那就隻有沈青文。
隻是她費盡心思,害得無定候被打了闆子,還禁了足,這會兒肯定也吓個半死。
宋驚落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黑了。
大臣們已經陸續離開了,隻有年輕一輩的還受邀留在宮裡。
她換上給範思沅準備的宮女衣服,準備打開窗子跳出去。
宋岸問道:“阿姐,你要去哪?”
她沒有回頭,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把仇留到第二天報。思沅穿上我的衣服,在床上躺好,如果有人來,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宋岸知道她要做什麼,便叮囑道:“阿姐,小心身體。”
宋驚落利落地躍出窗子,慢慢與黑暗融為一體。她輕車熟路地躲開侍衛,正巧看到一隊拿着女子衣物的宮女,一看便是送去姑娘們住的地方的。
她無聲無息地跟在她們身後,等她們送完東西出來,她在門外觀察了一會兒,确定了沈青文的房間。毫無疑問,那個最大最華麗的房間肯定是留給她的。
她因為落水,倒是因禍得福,不用和她們住在一起,少了許多麻煩。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夜已經深了,有許多姑娘已經熄了燈睡下了。宋驚落等所有的燈都滅了,才悄悄翻了進去。
她摸進沈青文的房間,一把将她從床上撈了起來,在她發出聲音之前,就先行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用一根樹枝抵住她的後腰,低聲道:“别動。敢發出聲音的話就試試,看是人來得快,還是我的刀快。”
沈青文害怕地瞪大眼睛,在止不住的顫抖中點了點頭。
宋驚落放開手,将手中的樹枝往前遞了一下,又惹來了她一陣戰栗。
“走出去。”
她聽話地走出了院子,按照宋驚落的指令一步步往前走。這期間碰到了很多次值守的侍衛。但因為自己後腰上抵着東西,所以她什麼也不敢說,隻說自己睡不着出來散步。
直到走到荷花池旁邊,她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但沒等她做出反應,就被身後的人一腳踹了下去。
她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被點了啞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隻能用盡全力拍打着水面,讓自己掙紮的聲音聽起來大一些。
但是侍衛剛巡查過此處,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過來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快死了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根繩子纏上了她的腰,然後把她拽上了岸。她坐在岸邊拼命地咳嗽,過了許久眼前才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明。
她轉身去找,卻發現剛才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層層防衛中潛進她的房間,費了這麼大力氣把她踹下水,最後又把她撈上來。如果不是濕透了的衣裳,她都會以為她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難道是因為白天宋驚落落水的事?
是宋驚落?
想到這兒,沈青文不相信地搖了搖頭。要是她宋驚落有這樣的本事,能那麼輕易地被推進水裡,還差點就死掉?
那這宮裡還會有誰,會費盡心思為她報仇?
就在她絞盡腦汁的時候,她身後忽然又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人影。
她的後背有些發涼,即便她沒有轉身,也能察覺出這個人不是剛才挾持她的那個。
他是來救她的嗎?
還是……?
“是你自己跳,還是我幫你?”她聽到身後的男人這樣說道。
沈青文前所未有的有了危機感,她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殺意。直覺告訴她,他與前一個人不同,如果前一個人隻是想教訓一下她的話,那這個人就是真的想要她死!
這個時候,她選擇自己跳下去,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再一次回到水裡掙紮的時候,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侍衛趕過來的腳步聲,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