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落聽說都察院在城門口抓了一商隊的人,便知道出了事情。
她找人去東歸藥鋪求證,剛好碰見去送藥的守衛。
有多個官員離奇失蹤?
怎麼她來淮都這十幾天,卻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此時她才意識到,她雖然擺脫了範氏和江氏的監視,卻仍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所控制。
想讓她知道的消息,她才能知道。不想讓她知道的消息,無論如何也傳不到她的耳朵裡。
那這次蘇琴亦的消息呢?
這個人到底知道多少?
如果他連蘇琴亦的事都知道,那她就必須小心提防了。
都察院……
整個淮都誰不知道,那是路夕絕的地盤。
他十七歲就進了都察院,那時還隻是一名普通的禦史,如今卻已然是首座了。
淮都城門每日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都察院都不抓,偏偏抓走了這一支商隊,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吧。
就在這時,秦芳領着晨晖走了進來。
晨晖一看到宋驚落,就不自覺地眼神躲閃。上次因為幫她處理了那些尾巴,回去被星月訓了一通,他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給利用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明明是自己被她利用,那他心虛個什麼勁兒。
他逼着自己闆起臉,重重咳了一聲,有些别扭地說道:“我家大人想請你喝杯茶。”
宋驚落帶着些許歉意輕聲說道:“你家大人在何處?”
“就在對面街的茶樓上。”
她到了茶樓最高處的雅座後,有些驚訝地發現,坐在此處看她的宅院,可以一覽無餘。
一股詭異的涼風從她腳底生起,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但她的臉上依舊雲淡風輕:“表哥約我來喝茶,桌上卻空空如也,這是為何?”
穿着一襲青衫的男子側身對着她,偏頭望向窗外,雖然眼上蒙着白布,卻仍然給人一種看得出神的錯覺。
聽到她的話,他慢慢轉過身來,笑道:“此間的茶,是難得一遇的好茶,須得靜下心來,慢慢品味,才能感受到其中妙處。表妹心中有雜念,便是再好的茶到你口中,也是索然無味。既如此,又何必浪費?”
宋驚落上下掃視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下,說道:“表哥心中倒是沒有雜念,那你又為何不飲呢?”
路夕絕低低地笑了,反問道:“你怎知我沒有?”
宋驚落一時無言,隻靜靜地看着他。
“三日後是太後的壽辰,陛下有意在這個時候,把你和宋将軍都召進宮去。哦對了,這些日子太後身子不大好,總是念着幾位皇子。在宮中的兩位皇子倒是好說,可她偏偏念着宮外的那一位,這讓陛下很是頭疼。”
“她還記得你們之前的婚事,所以聽說你來了淮都,便常說想要見你。”
宋驚落的眼珠轉了轉,開門見山地問道:“想讓我怎麼做?表哥不妨直說。又何必兜兜轉轉,繞那麼大一個圈子。”
“跟表妹這樣的人合作,要是手裡沒有點籌碼,萬一像上次那樣,被反過來咬上一口,可就得不償失了。”
宋驚落道:“表哥如此說,未免也太高看我了。你是手握大權的朝中重臣,想扣下什麼人就能扣下什麼人,而我不過一介弱女子,除了聽你的話,還能有什麼辦法?”
路夕絕似乎覺得好笑,反問道:“既然如此,你威脅東方越,讓她幫你借錢的事,不準備跟我解釋一下嗎?”
“如果表哥真的需要一個解釋,就不會送價值千金的題字給我,不是嗎?”
也許是因為路夕絕看不見,所以宋驚落可以肆無忌憚地暴露自己眼中的睿智和野心。
這也是她在他面前能如此放松的原因。
盡管她知道,自己什麼都瞞不過他。但對着這樣一雙失明的眼睛,她總是能短暫地卸下僞裝,哪怕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
“晨晖,讓店家上最好的茶來。”路夕絕道,“之前在冀州,表妹請我喝了一杯茶。現在到了淮都,我也該拿出些誠意來,盡一盡地主之誼。嘗一嘗這淮都的名茶,與冀州比如何?”
晨晖親自将茶端了上來,托盤與桌面碰撞的聲音不小,走之前還不忘瞪了宋驚落一眼。
宋驚落喝了一口,說道:“晨晖他……還在生我的氣。”
“你在乎嗎?”路夕絕在她的話尾快速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