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一間茶館之中,說書先生在滔滔不絕地講着故事,台下的幾張桌子坐滿了人。他們大多是些讀書人,從學堂下了學,便互相約着到這裡喝茶。
但在茶館深處的角落,一個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着兩個神秘的男子。其中一個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袍,臉上帶着深紫色金屬面具,舉手投足間透露出難以掩飾的貴氣。
而另外一人年齡稍大,大概有四十餘歲。他穿着錦袍帶着玉飾,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金錢的氣息。
說書先生的故事已經到了尾聲,便開始準備講下一個故事。
先生煞有介事地問道:“前朝的嘉禾長公主,在座諸位可有人認識?”
下面的客人起哄道:“認識認識。”
有關嘉禾長公主的故事,不論褒也好,貶也好,都已經聽過許多遍了。
先生捋了捋發白的胡須,繼續道:“說到這位嘉禾長公主,那可真是一代奇女子。她不僅身份尊貴,容貌更是一等一。想當年,江湖中便流傳着這樣一句話:放眼整個天下,長公主的美貌若是排第二,便無人敢排第一。當年承興帝去世以後,沒有将赤羽令傳給永和帝,反而傳給了長公主。”
“她手握赤羽令,力挽狂瀾之既倒,扶大廈之将傾。但是最後因為種種原因,還是失敗了。”
這時下面有人接話道:“聽說長公主改革失敗,是因為她的驸馬宋琢宋輕竹,此事可是真的?”
這人一臉八卦的表情,顯然是對他們的愛情故事更感興趣。
說書先生提到宋琢,也是一臉感慨:“你口中的宋輕竹,年輕時也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出行時會有女子扔鮮花和瓜果的存在。他十八歲時赴京趕考,便高中探花,另整個淮都都為之驚歎不已。要說他與長公主之間的結合,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可他卻在承興帝賜婚之時,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甯死也不願做長公主的驸馬。”
聽書人聽到這種橋段便來勁兒了,一直追問道:“後來呢?”
“皇家命令豈可違抗?宋輕竹雖萬般不願,但為了族人性命,也隻能領旨。”
底下又有人說:“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難怪最後他們二人反目呢,想來是從一開始就互相看不慣。”
還有人對嘉禾長公主很是崇拜,聽到他這話,便反唇相譏道:“長公主貌美無雙,能力又強,分明是那宋輕竹矯情,裝深沉,假清高。要是我碰到這樣的好事,巴不得祭告天地祖宗。”
自他之後,茶館内的争論聲不絕于耳。他們針對長公主和宋琢的私人感情吵來吵去,誰也不讓誰。後來就連說書先生口中的話也逐漸變得離奇了起來,就連第三者插足這種情節都搬了出來。
帶着金屬面具的黑衣男子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摔。
公孫台聞聲擡眸看了他一眼,問道:“黎昭,你怎麼了?我這正聽得津津有味呢,你吓我一跳。一個月前我就覺得你變得怪怪的,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
黎昭看了那茶杯一會兒,又将它拿起來,一飲而盡。
他們離開茶館,回到了歇腳的客棧。
公孫台關上房門,對黎昭說:“你手底下的人都來冀州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一點進展都沒有?再這樣下去,王爺肯定要怪罪的。”
黎昭道:“當然不會有進展,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派錯了人。”
公孫台不解地說道:“派錯了人?你這話什麼意思?蘇琴亦已經是我們堂裡最優秀的了,還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宋岸連她都看不上,還能看上誰啊?”
黎昭沉默不語。
也許從一開始,宋岸看上的,就不是他們燎原堂的女人。
公孫台有些急切地說:“時間不多了,若是宋岸不死,定會壞王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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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思沅自從跟着宋驚落回了宋府,便每日都輾轉反側,心中總是不安定。
雖然宋府的沒一個人都待她很好,但她卻幫不上宋驚落什麼忙。清閑久了,她就總會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還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所以她糾結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去找宋驚落,說道:“二小姐,你有沒有需要我的地方?整日這樣閑着,我實在有些惶恐。”
宋驚落問她:“我上次讓你好好想想,以後準備做什麼。怎麼樣?想好了嗎?”
範思沅愣了愣,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想……我想回淮都……去複仇。”
宋驚落點點頭,說道:“好!我一會兒派人準備馬車,護送你去淮都。我還會再給你配一些人手,這樣你行事也方便一些。我也遲早會到淮都去,在那之前,需要你幫我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