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不住謝珩連聲叫喊,葉清宜硬着頭皮走進去。
謝珩背對門口而坐,屋内的熱氣漫在空中遲遲不散,葉清宜放輕步子,與他沐浴的裡屋還隔了架屏風。
屏風是薄紗而制,上面的玉蘭花是宮裡的孔雀金線真絲繡制,她認得。
葉清宜見此畫面,謝珩沐浴,配上這半透的薄紗,竟讓她聯想到美人出浴的絕美畫面。
謝珩背對她,也未注意到什麼:“水溫涼了,加些熱水。”
他命令道。
葉清宜隻好照辦,拿起一旁的瓢舀起水往他浴中倒去,她幾乎秉着呼吸,單手擋在眼前,許是怕水澆到他頭上,姑娘中指和無名指間分開條縫隙。
謝珩閉着眼睛心中想事,直至第三次的時候,她本想加完水後随即離開,可偏偏這時候他忽然睜眼。
她正要收手,不料手腕被謝珩一把抓住
謝珩猛然睜眼,順着看向主人,怒視道:“誰!?”
他下意識的防範,見來人是葉清宜,他眼見着面目緩和幾分:“你為何在這兒?”
葉清宜被他抓着動彈不得,她手腕細的被謝珩單手環扣。
“我……”她支支吾吾,說話間,眼神竟無意瞥見那懸藏水下的半截身子,“啊——”
她害羞的掙脫他,謝珩便松了手:“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
可明明都看見了,膚白貌美,小腹間妥妥的肌肉。
想到那家丁說,謝珩曾把那名丫鬟逐出府,她不由得想,該不會也把她逐出府吧?
她來謝府時日不多,林擎的事也一點線索都未有,謝珩不會這般無情吧。
葉清宜啊葉清宜,你和一個錦衣衛談感情,不是對牛彈琴嗎。
她手裡的瓢被丢在謝珩方才的浴桶中,晃悠悠的飄蕩在水面,難以解釋剛才那尴尬場面,葉清宜悶頭跑到屋外。
夜裡的氛圍依舊那般安靜,可此刻她的心卻久久不能平複。
她忍不住想:怎麼辦,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可我不是故意要看他……
陣陣微風打破了那份甯靜,被風擾亂的夜晚似是她此刻經人撩撥的心弦,經此一事,她到難以再顧及微風吹過後給她帶來的涼意。
想起一會兒肯定會被他興師問罪,葉清宜腦子裡閃過一百種借口開脫,可又被她一一排除掉。
片刻,屋内的人喊:“好了,可以進來了。”
剛才的畫面如針眼般直戳她的雙眸。
姑娘像是做錯事的孩童一般,步伐小心,未敢擡頭瞧他,想到下一個被趕出府的人便是她,她倒也沒什麼怕的了。
她擡高視線,見謝珩随意穿了件白色内襯,未穿外衣,他身上還有些許沒擦幹,葉清宜還隐約能透過内襯看到他微微凸起的肌肉。
謝珩覺得她莫名的來此定是别有所圖,眼神中盡是懷疑,而被她這番打量,他眉頭緊皺,“看什麼呢?”
“今日之事實非有意,對不起,但終歸是我犯了錯,你不管是趕我出府還是休書一封,我都不會多言。”
謝珩輕笑了聲:“兩次,你倒是給自己謀劃的清楚。”
葉清宜:“什麼意思?”
第一次,便是他們成親那晚。
——我雖為女子,卻也不願苟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與其被那些酷刑折磨緻死,還不如死的痛快些
幾句話便已掌握了自己的性命,這次又是如此。
在他還未來得及說話時,她便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無論何事,她都第一時間将自己的生死盤算清楚,與他毫無關系。
葉清宜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眸子清澈,依舊如初見時那般:“但是你答應我的不能有悔,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日後有了林擎的線索你一定要告知我。”
謝珩臉上僅有的笑意悄然消失:“你就這般在意他?”
“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
“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讓我不惜性命去找尋他。”
謝珩不知為何生氣,胸腔有股莫名壓抑,讓人不爽。
他本意想将謝文忠告訴他的消息講給葉清宜,如今看她這副态度,謝珩心中不爽,便不想再說。
謝珩再次抓住她白皙的手腕,帶着臉上鮮有的火氣怒視她:“他到底是你何人!即便是死了都讓你這般惦記!”
“謝珩!你住口。”葉清宜欲要掙脫,但這次卻不同方才那般容易掙開。
林擎是她生父,她不許任何人這般不尊重他。
世人都道他是叛國亂臣,她始終相信林擎不會做出這般有辱門楣之事。
“葉清宜,你給我記住了,你生是謝家的人,死了化作厲鬼也擺脫不了這層枷鎖,你心中若是念着他,當時又為何坦然的替葉清婉嫁進來!”
她不知謝珩因何而怒,隻當他是因自己無意闖入目睹他身子而氣憤:“你胡說什麼,我們的婚事本就是長輩間的互赢互利,何時由得自己做主。”
“你……”
他卻也無話可說。
她說的沒錯,人是他自己看上的,也是他自己要娶的,那聖旨上所要賜婚的人,也是他讓父親去求得,她自始至終什麼都不知道。
就如葉懷謙告訴她的那般,這場婚姻隻是謝文忠與葉懷謙結盟下的犧牲品。
葉清宜看的很清楚,可他為何這般生氣。
“現下我隻要求你一件事。”他用命令的口吻道,“放棄調查林擎的一切線索。”
她掙紮的沒了力氣,幹脆放棄:“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