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一定要去。”
謝珩實在不懂,她千金之軀為何要去那般地方。
她自小如公主般養着,五指不沾陽春水,分不清糖和鹽,亦搞不懂麥和稻,如此尊貴的身軀竟為一個已故人去那種地方。
謝珩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幾年前,謝珩聽聞鎮撫司廣招能人異士,而後又提謝文忠說起,他便決定要進錦衣衛,南鎮撫司設計考驗,隻有通過種種困境才能正式入職錦衣衛。
他記得清楚,那是黑暗中的血泊,也是所有走到此關的英勇人士将面臨的最後一關。
衆人還未來得及慶幸,傳話的掌事便來此宣布最後一道任務。
那便是,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
此話一出,衆人惶恐,而朝廷需要的錦衣衛,正是這種冷血無情的将士,如此,才不會受人脅迫,才不會背信棄義。
規矩一出,有些人真的照做了,有些人放棄了。
地下牢籠中,謝珩單手持刀,雙手的指縫中還夾摻着不知何人的血迹,發絲淩亂,衣衫褴褛,如風般刀起刀落,他咬咬牙,嘴角勾起心機微笑。
眨眼間,那掌事的首管便人頭落地。
場地陰暗漆黑,腳下踩着的不知是水還是血,幾十人中,隻有謝珩敢當衆殺了掌事,所有人清楚的聽見,他說了一句話:“我的命掌握在我手裡,别人的命,也得要在我手裡。”
“我要殺誰,還輪不到旁人做主。”
自此,謝珩直接任職錦衣衛掌事首管。
往日幕幕浮現眼前,但謝珩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于心不忍,似乎是把她當成了那個幼時陪自己玩耍的夥伴。
謝珩眸子黯淡:“你非官場中人,亦不懂官場險惡,若當真牽扯進來,你手無縛雞之力,可想過屆時再如何抽身留路可退?”
她點頭道:“我知曉。”
“林擎到底是你何人?即便是死了也讓你這般為他賣命!”他不懂葉清宜這般執着,也從未對一個人這般執着:“你不想說,我也不再逼你,若你執意要以身犯險,也可以。”
她眸色放亮,水潤下的瞳孔閃爍着燭光,亦映出那男人的面孔。
謝珩扶她起身:“但有個條件。”
葉清宜有了笑容,整個人瞧上去精神不少,她打了打身上的灰塵:“你說,我一定能做到。”
“别急着誇下海口,要能做到才是。”他知道拒絕不了她,可實在不知到底是什麼在支撐着對這女人的縱容,“其一,在外時你要女扮男裝,切不可被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得到同意,她開心的如同孩子:“嗯。”
“其二,不許離開我的視線,莫要出去丢人現眼。”謝珩口吻威脅道。
“是,謝過大人。”
葉清宜的笑意久久未褪去,伴着眼尾的淚痕,眼睛些許發紅,讓人看了着實心疼。
而她更是沒想到謝珩這麼快便答應下來,得到他的許可,在鎮撫司和刑部也可以有個調查的由頭,總歸方便些。
還未來得及暗喜,腦中湧現出一件棘手的事。
她随意摸了摸眼中的淚痕:“還有一事,想問一問大人。”
“明日是我們歸甯之日,大人可有空?”
謝珩久久注視着她,被人需要的感覺很舒服,他些許得意:“你這是在求我?”
葉清宜:“……”
“……是,大人明日有空嗎?”
“明日要去北鎮撫司提審人犯。”
“哦。”
“不過既然是你求我的話,也不是沒有空。”
為何說話大喘氣……
葉清宜故意離他遠些,這人身高壓她一頭,說話久了,擡得脖子酸。
“明日提審不容推遲,我盡量午時前趕回去,夫人覺得如何?”
“那就謝過大人了。”
葉清宜覺得自己神志不清了,被他這一聲聲夫人叫的快要淪陷。
她雖不是貪财好色之人,可也不得不承認,謝珩是她見過的異性中鮮有的絕色容顔,甚少有男性能在相貌上比得過他,甚至家财萬貫。
有時她也不知嫁給他,到底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