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隻能降到67.83%，依然是極高風險。”

“我尋思能行的，大膽點ctos，賭一把，實在不行——”

坐在地上的男孩并好雙腿躺在地上，按ctos的要求在身上蓋了寒冬才會蓋上的厚被子，再蒙上了兩層塑料袋。隻露出并排的卷曲指甲，我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這指甲長得好像蛋糕店展示櫃裡的虎皮卷，我想吃虎皮卷蛋糕了，卷着淡奶油和芒果塊的、香香甜甜口感松軟綿密的虎皮卷。

這麼一想岔，我張嘴說話時口水差點流下來：“就找我的好搭檔想想辦法。”

我照ctos說的角度瞄準，拉遠距離，ctos說這點距離不夠，再遠點，再遠點，直到ctos同意停下，砰的一聲——不愧是附魔铳械，子彈威力直接炸得指甲片到處飛，破壞力堪比霰彈，我吓得抱頭鼠竄找掩體掩護，聽空地密集的墜落聲就像在下雨。“雨”聲平息後，我去驗收成果：效果非常好！雖然崩裂後的指甲長短不一如參差狗牙，但至少不會阻礙行動了。

解決完腳指甲再來解決手指甲，兩槍崩得滿地都是指甲碎片，男孩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抖了抖衣服，又抖下一堆碎片來。

我得意地炫耀：“ctos，你看，我就說能行吧？”

“非常棒貝納爾。”ctos很會吹捧我，“槍法又進步了。”

男孩看了看滿地的指甲，哼了聲，ctos出聲道：“按照常理，你應該在此時說一聲謝謝。”

我站着沒動，想看看男孩接下來會說什麼話。

沉默五秒鐘後，ctos繼續說：“在十到十五歲的未成年期出現急性返祖現象，證明你的血統并不穩定。醫學界的數據統計表明，亞種人越早發生急性返祖，後期複發概率會更高，預期壽命越少。”

男孩梗着脖子瞪眼：“你是什麼東西罵我短壽！”

“我是ctos終端分機，擁有調取ctos服務器中心一切數據的權限。”

男孩說不出話來了，有點惶惑的問：“真的會早死？”

Ctos的回答毫不委婉：“是的。”

“那你沒有辦法？”

“貝納爾先生也許會有辦法，但不是現在。”

我本來還在高高興興聽熱鬧，ctos引火燒身一下給我整不會了：“喂！别随便給我攬事兒啊！”

男孩懷疑地看着我，我連連擺手：“别聽ctos放屁，它亂說的，我還有事要幹，我走了。”

孤兒院還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做，将昨天的産物碼好捆牢，搬上貨車，忙出一身汗後，回頭看到副院長老太太站在不遠處，沖我點頭，說：“貝納爾先生，我有些事需要和您談談。”

不會是要把我解雇吧？我有點緊張，回道：“好的。”跳下車跟上老太太，徑直走到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小，桌面堆積着散亂的文件，光線幽暗但沒有潮濕的氣味。老太太客氣地請我坐下，開口：“想和您談談昨天發生的事。”

老太太挺面善的一個人，但面對她我就有種小時候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教育的緊張感：“嗯，好。”

“很高興看到雙方都平安無事，但是您的舉動太危險了，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太危險了，他們的心智不成熟，因為血統的力量，情緒時刻處于躁動中。如果他們在孤兒院爆發、畸形，對院裡所有人都是緻命的威脅。”

“您的意思是……”我停頓消化了一下潛台詞，“下次見到類似的場景，我最好袖手旁觀，等他們發完脾氣就算結束了？”

“是的，您可以這麼理解。孩子的脾氣就像洪水，總是需要一個宣洩口的。”

“抱歉院長，我想問，這樣真的……不會死人嗎？”

“孩子們是會受一點傷，但他們恢複起來也很快。”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強硬地牽扯嘴角拉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謝謝，我知道了。”

老太太溫和地笑：“希望您能理解，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連連應是，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虛幻。

“貝納爾，你做的沒有錯。”

“……我知道。”

“亞種人和普通人的鴻溝屬于先天生理決定，這并非短時期内可以由教育抹平的差距。”

“你不要再說那些文绉绉的話了。”

Ctos果然閉上了嘴。

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忙，晚上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我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未來，我反複問自己：怎麼辦？

也許孤兒院是個不錯的安身之地，但不可能一直在這裡躲藏下去。

我又想起那噩夢般的慘烈哭嚎、扭曲的增生血肉、副院長慈眉善目的臉……真的毫無辦法嗎？

阿特拉帶領世界研發出了對抗法術的全新武器，他能做到，我既然也是無罪者，理論上也能做到。然而我拍拍我的腦袋，拍了半天都沒拍出什麼知識來。

“ctos，我真的什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