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孤兒院,我繼續忙活手頭上未完的事,晚上給孩子們打飯,打完飯去洗飯桶和勺子,年長的阿姨誇我幹活利落,我隻能笑一笑。
東西洗完,我甩甩手,聽到餐廳裡爆發了争吵聲,有人大吼:“怎麼,你不服氣?”
什麼情況?我抓緊時間洗完東西,抹布擦手走出門,先聽到一聲響亮的耳光,力道幹脆利落,聽得我臉頰也莫名地隐隐作痛起來。
沒吃完飯的孩子抱着飯碗在外圈專心吃飯,吃完的交過餐具,默契地遠遠看着體格健壯的孩子對地上的人拳打腳踢,“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還敢罵我?!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你就是隻螞蟻!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我認出來,這個打人的孩子是屬于血統較強的亞種人,十二歲的年紀,一身筋肉已經堪比二十歲青年了,站着都比孤兒院所有阿姨都要高,平時沒什麼人敢招惹他,飯是準點回來吃的,工作自然是交給小弟來幹自己從不動手,小弟在外乞讨點零花錢都要上交給他一部分當保護費。
按在地上挨打的孩子是普通孤兒,手先天殘疾,二指粘連,至今沒有做手術。被壓在身下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隻能抱着頭,哆嗦着,一句話說不出來。
“貝納爾,謹慎行動,你現在的身份是通緝犯。”
孩子們沉默着,阿姨沉默着,我聽到孩子小聲的求饒聲:“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罵你……”
“我明明聽到你在小聲咒我?你以為我聽不到?!我耳朵你比這種廢物好多了!”施暴者用力擰着孩子耳朵,用幾乎能生生活撕下來力氣,痛得小孩大聲慘叫。
“貝納爾,你現在沒有阻魔金防護裝甲,無法應對魔法攻擊。”
扇了三四下,施暴者抓起孩子雙指粘連的手,玩味地笑了,“早就看你這手不順眼了,今天我心情好,用魔法幫幫你,直接幫你分開算了!還省得去醫院花錢做手術,”說着就掰住粘連的兩根手指,掐住粘連處的一點薄皮,血色從指甲之間滲出來。
我扔下東西,東西哐當一聲響,扭頭就走。
我不管什麼暴露不暴露身份了,去他媽的!我曾經是個警察,我接受過的教育不容忍我選擇什麼狗屁明哲保身。從枕頭下摸出兩把槍,打開保險,拉栓上膛,我轉身走出房間,正好和那個孩子撞上,看到我的槍,他開始後退。
“怎麼,你剛才不是很狂嗎?”轉身的一刹那,我差點扣動扳機了,“你想怎樣?”
他抿着嘴,真真切切地目露兇光,ctos突然震動了一下,我立即頭一偏,拳風從我耳邊擦過,一刹那半邊身子寒毛豎了起來,亞種人的體能實在過于變态,好像這下拳擊到達了瞬時超音速的程度。我的槍口頂上他的腦袋,他眼裡的噬人兇光才不得不熄滅下來。
“你們……你們幹什麼!快停下!”
這時候有阿姨來做和事佬了,不過她們都站在遠處,并未靠近,看着我和男孩對峙。
男孩狠狠瞪着我:“你想幹嘛?”
我握槍的食指有些發抖,未成年人保護法對亞種人也适用,就算我做警察時期,面對要錢的小□□也隻能口頭警告,“不幹什麼,就為了教育你,你既然有能力,為什麼隻欺負一個完全不及你的普通人,你怎麼不去警察局鬧一鬧?你在欺軟怕硬。”
男孩漲紅了臉:“你是大人,你還拿着槍,你也在欺軟怕硬!”
我一下子有點卡殼,ctos給我提台詞:“你剛才不是還說你捏死人就像捏螞蟻嗎?怎麼,你剛才怎麼沒打中我?你一下子就變弱了?”
男孩的臉越漲越紅,紅到甚至感覺在冒滾燙的熱氣,他的瞳孔在圓瞪的瞳孔和收縮的豎瞳之間不斷切換,阿姨退得更遠了,驚恐地大叫:“你也離遠點!他可能要返祖了!”
男孩臉下有骨頭在遊走,表情痛苦地扭曲起來,雙臂不自然地向後伸展,像有什麼東西即将從脊背處破開,ctos提示語速加快了好幾倍:“突發性基因返祖退化要麼狂化成怪物要麼組織迅速增生直到爆炸立即遠離!”
我抓住他反曲的胳膊,男孩挺胸弓腰,四肢亂擺,嘴巴張得幾乎裂開,我在這情況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突然想起我作為志願警察時接受的訓練,心肺複蘇、人工呼吸、AED的使用手冊、海姆立克急救法,所有急救知識和要點都想起來了,但是在這裡沒有一個能用的。
我隻能手忙腳亂地按住他皮下遊走的組織,膨脹的血肉如同瘋狂的寄生蟲在鼓動,将表皮裂成疏松粉紅的網,我拼盡全力按壓,男孩無意識地扣住我小臂,快速生長屈卷的青灰色指甲紮進肉裡,痛得我渾身發抖大叫。
我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一份新的記憶,我看到樓頂天台上白衣飄飄的女孩,她在掩面哭泣,我舉着喇叭大喊:“不要死!”
“然後我該說什麼來着?”我沒詞兒了,扭頭問席勒叔叔,席勒叔叔接過我的喇叭,清清嗓子,開始喊話:“姑娘啊,我知道你被甩了很傷心,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啊!你看這個帥哥你相不相得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