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得想想送點兒什麼好。
生日和祖母的忌日撞上了,所以她是不過生日的。
但劉可霁的生日肯定很隆重。
能當作參考的人很多,林可、謝銘,他們都會辦生日宴。
但無論是誰,隻要是同年齡段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熱鬧又人多,她又覺得麻煩,尋思到時候能不能逃掉劉可霁的邀請,單獨去說一聲、送個禮物就好了。
思緒順暢無比,此前怎麼也想不起來不過生日的原因,現在答案自然而然就躍入了大腦皮層。
這是她融入這個世界的表現,物理意義上。
然而,“謝亭”給很多人送過禮物,挑選禮物這件事對她來說并不難。
可實際上,對于幾乎已經徹底擁有了“謝亭”記憶的她來說,這項技能并沒有随着記憶一同來到她身上。
偏偏她自己的記憶也消失,倒真成了新手一枚。
直到回家,她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一推門,甯寂正在客廳坐着看電影,她更換衣物後挪過去,頗新奇:“你還看電影呢?”
甯寂目光還在電視上,随口回:“不可以嗎。”
那當然是可以的。謝亭撇嘴,想建議她去樓上投影廳看,思考片刻作罷,人都看一半了。
她想上樓去,甯寂擡手,她條件反射走過去坐下,不知不覺也跟着看了一半。
沒頭沒尾一頭霧水,這倒無所謂,畢竟她大腦還被挑禮物這件事占據着,常常出神去想。
電影結束,也差不多該睡覺了,她頗為苦惱,便在上樓時問了甯寂:“你知道劉可霁的喜好嗎?”
她都派劉可霁來“照顧”我了,應該有一定的了解吧。
“嗯?她過段時間要生日了。”
甯寂竟然沒有“貴人多忘事”的毛病,轉瞬就反應過來,頓了片刻如實回答:“不清楚,你跟她相處有一段了,應該比我清楚。”
話是這麼說,但謝亭仍不太确定。
自己的了解也才幾個月,能知道什麼呢?
她對人際關系并不自信。
“好吧。”她還是答。
甯寂順勢問:“今天在外面玩兒得怎麼樣?”
“還好吧。”謝亭下意識回答,答完了才反應過來,失笑:“怎麼跟接幼兒園小朋友回家一樣?”
甯寂不置可否,“你好不容易出門一趟,要是這次印象好點兒,以後也能樂意多見見太陽。”
謝亭不吭聲,看她一眼,轉身卻去了浴室。
那眼神輕飄飄的,像是在說你怎麼總管這麼多,又像是在說知道了知道了。
撓得甯寂心頭發癢,笑容躍然而上。
抵足纏綿時,那讓人心尖發癢的眼神如細密的雨絲,一連串、不間斷地落在心湖上。
遠非一個“家人”能籠統概括。
甯寂抱着緩神的謝亭,臉挨着臉,直直看着她。
謝亭耳尖臉側都是紅的,磨蹭着轉開臉,不願對上她直勾勾的視線。
甯寂任由她錯開,隻是又湊近一些,讓缭繞的氣息再糾纏難辨幾分。
謝亭滿身燥熱,甯寂再湊近,她幾乎要被蒸熟了。
她知道,現在她做出一些反抗的舉動,甯寂也不會說什麼,就像剛剛放任自己挪開視線一樣,大概率也是由着自己來。
但她還是沒有推開甯寂。
說句不好聽的,她的世界裡除了劉可霁、曾願,就隻有身邊的這個人了。
她知道這樣不好,也知道這樣會産生一些病态的依賴。
比如現在。
但她做不到走出去。
不知為何,就是不願意出去。
甚至于,這種總想把自己和世界隔開的态度,已經明顯到甯寂也三番五次想她出門,想她出去交些朋友。
要知道甯寂個人的立場而言,她分明更想要謝亭獨自在家,少和外人接觸。
她知道甯寂應該不願意自己出去,也知道即便如此,甯寂還是總勸自己出去。
更知道自己該出去。
但知道和做到,往往隔着人世間最深遠的溝壑。
她的世界依舊寥寥無幾。
僅僅一個甯寂,就占據了巨大的篇幅。
“抱緊我。”她說。
身旁的人知她心意,默默将她鎖在懷中。
緊密的禁锢感傳來,她長歎,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哼哼着說:“今天好累。”
“和劉可霁她們出去不舒服嗎?”甯寂像是一個成熟的長輩,引導着問。
“嗯~”謝亭尾音拐了幾個彎,末了上揚,以表示否認,“就是不想出去。”
可惜謝亭并不是一個純粹的小輩。
她下意識的習慣中、刻進靈魂的認知裡,都遠比十八歲的懵懂少女懂得多。
或許這也是這份奇怪感情的來處。
不然,甯寂又為何沒有對“謝亭”生出旁的感情?
甯寂于是問:“那怎麼辦?”
“嗯——”謝亭沉吟着,半晌回答:“困了。”
甯寂知道謝亭不需要自己的引導,也不需要自己逼她想出答案。
和她對謝亭的需求一樣,謝亭對于她的需求,也僅僅隻是一個人,是存在本身。
所以甯寂撫摸她的脊背,并未拉長這個話題,而是順着說:“我抱你去清理一下,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