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又喝了幾杯酒,肖钰央着肖忱說一些在外辦差的趣事,隻是才說了兩句,隔壁雅間就傳來一陣朗聲說話的動靜,肖忱看了一眼歡快吃菜的肖钰,凝神注意着隔壁的動靜。
在聽到那句:“既是逢場作戲,我等自然不會學那長舌婦人去宋夫人面前告狀”的話,肖钰停下筷子:“隔壁是誰?”
侍從朝着肖忱看去,肖忱放下手中的酒杯,“沒聽到五皇子在問話?”
“回五皇子殿下,隔壁是翰林院的官員們。”侍從行禮道。
“翰林院?本殿下記得這次出了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公,名叫宋策,就是入了翰林院的,點的官是翰林修撰是吧?”肖钰道。
“五皇子殿下記得沒錯,方才說不用人侍候的那人就是宋修撰。”侍從回道。
“嗯,倒是個專一的,二哥你怎麼看?”肖钰笑着說。
“不過是婦人之仁。”肖忱來之前本想着拉攏此人一番,可他如今身處官場漩渦,不想着如何與上官們打點好關系,倒在這種細枝末節之處拂同僚之情,可見把兒女情長看的過重,實在難成大事。
“是嗎?可弟弟卻覺得他竟能時刻記挂着妻子,實在是一片赤子之心。”肖钰動容道。
肖忱淡淡的看了這個弟弟一眼,他自小被順元帝教導,未曾經曆過任何挫折,身邊的人也極盡恭順,倒是養出了一副與天家截然不同的直性子。
這邊宴席正酣,另一邊,夏府的馬車穩穩地停到了夫妻二人的小院門前。
馬車内,夏妙蓁讓夏屏幫自己換上了一身夏府侍女的衣裳,钗環盡除,一頭長發也梳成丫鬟模樣,倒也掩住了幾分往日的明豔。
一番喬裝過後,夏妙蓁攬鏡自照,對着夏屏道:“如何?可還妥當?”
“姑娘生的貌美,便是這下人衣裳也壓不住姑娘的顔色,如今天色已暗,奴婢覺得那婦人定然沒有眼力認出您來。”夏屏讨巧道。
“走吧,去敲門。”說着夏妙蓁從那盒首飾裡随意拿出一件不大喜歡的,“賞你了。”
“多謝姑娘!”
此時院内,杜甯晚正拿着一本宋策特意為她尋來的遊記打發時間,聽到門口的敲門聲後,本來在身後伺候着的丫頭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你們找誰?”那丫頭問道。
“你去通告一聲,我們是宋大人同僚的丫頭,前來給宋大人的娘子帶話。”
那丫頭點點頭,打開門讓她們進來,夏妙蓁領着夏屏來到院内,打量了一番狹窄的小院,臉上露出淡淡的嫌棄之色。
“你們要帶什麼話給我?”杜甯晚緩緩起身,神色平靜的問道。
“你是宋夫人?” 夏屏走上前來,暗暗打量了幾眼,姿容倒是秀美,隻是這院子過于破落,瞧她穿着打扮也普普通通,區區一個縣令之女,無論是出身還是姿色都不如她的姑娘。
杜甯晚眉頭微蹙,這個近前來的丫頭頗有些無禮,不過真正讓她注意到的是院中站着的那個姑娘,禮儀氣派十足,臉上滿是矜傲之色,料想不是普通侍女。
“我們公子與宋大人同朝為官,今日他們一道去了湘水畔參加宴會,宋大人讓我們過來帶話,今晚他便不跟夫人一道用飯了,讓夫人不必等他。”
明明是差不多的話,隻是略改幾個說辭,話中的語氣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杜甯晚臉色不變,隻淡淡笑道:“勞煩你們過來一趟,阿歡。”
那個名叫阿歡的丫頭從袖兜中拿出一個小荷包:“姐姐拿去喝杯茶吧。”
“你作為宋大人的夫人,不想着替宋大人儉省些,倒還掏出銀子打賞起了我們,真不愧是個縣令之女,沒什麼見識。”夏屏嗤笑道。
阿歡被夏屏這番話氣得臉色發白,“你這丫頭好生無禮!我們夫人好心好意給你們一些賞錢,你竟敢對我們夫人如此說話!”
“夫人原諒她吧,這丫頭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夏妙蓁行了一禮,柔柔開口道。
杜甯晚神色從容,“無事,你們回去吧。”
“我聽說你與宋大人正是新婚,現在宋大人在湘水畔有佳人在懷,你不擔心嗎?若是宋大人領位美人回到家中,你該如何自處?”夏妙蓁問。
“在我和夫君成昏之時,夫君曾許諾此生不納二色,我自是信他的。”杜甯晚眼眸微閃,溫和笑道。
“是嗎?”夏妙蓁笑的有些勉強:“你倒是天真,信男人這等毫無意義的誓言。”
“我不信我夫君,難道要信姑娘嗎?”杜甯晚從容應對。
“我好心說與你,你卻不領情。我就等着,看你能笑到幾時。”夏妙蓁臉色微變,冷冽道:“我們走。”
等她們二人出去了,阿歡氣道:“方才真應該問問是哪家的丫頭,竟然對夫人如此無禮。”
“何必生這等閑氣?”杜甯晚笑道:“你去廚房倒杯蜜茶喝吧。”
“多謝夫人。”阿歡行禮退下了。
杜甯晚看着手中的遊記良久,她才往後翻了一頁,繼續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