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心裡陡然一沉。
他瞧了一眼丁伍身後的客棧,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們就住在對面?”
“少宗主被姓原那小子傷得不輕,還有幾位師兄弟也受傷了,因此宗主讓我們留在這裡歇一歇,先療傷再回去。”丁伍颌首,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他們為何在此的原因。
陸離一聽徐洲傷得不輕,便讓丁伍帶路,着急想去看他。
誰也沒有注意到,司纓臉上的表情又陰又冷,從起初的驚訝再到滿臉恨意,最後又歸于平靜,隻用了短短須臾的時間。
徐建山!
很好!
在山上讓你跑掉了,這次,我看你還怎麼逃。
司纓覺得冥冥之中,衛菱和四憐都在天上保佑着她。本來這些人都該走了,可是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她又在這裡遇上仇人。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注定?
司纓原本還很急躁的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徐洲傷得确實很重,其實以他和原嶺的武功,兩人單打獨鬥,誰勝誰負還不好說,隻是當時徐洲見山勢已起,便命弟子趕忙滅火。原嶺自然不能讓他們如願,雙方便打了起來。徐洲一邊要忙着救火,一邊還要應付原嶺,結果應接不暇,便着了原嶺的道。
說起來,徐洲腹部這一劍,還是替弟子生受的。
當時情況危急,徐洲若是躲開,死的便是他身後的徐家弟子。因此他硬生生用血肉之軀,将這兇險的一劍承受下來。
這一劍雖然沒有切中徐洲的要害,但他負傷後仍然堅持帶着弟子滅火,又硬挨到徐建山帶人下山,此時的他已是失血過多,性命危矣。
徐建山嘴上不承認,心裡卻是極為重視這個幺子,見徐洲傷重,再也顧不得報仇不報仇之事,立即就帶着他與衆弟子離開狐崖領。然後就尋了此地,暫且住下療傷。養了數日,等徐洲的傷勢穩定一些,這才決定返程。
陸離知道徐洲受傷,卻不曾想傷得這麼嚴重,心中頓時懊惱萬分,直道當時應當留下來。
徐洲知他擔心山上父親的安危,不但不怪罪,還反過來安慰他。
徐建山也道,當時那種情況,但凡有血性的男子也會跟他一樣選擇上山。也正因為他們師徒出現及時,山上的大批群雄才能獲救。
陸離一聽,就知道山上之事,他們應已知曉。
不過也對,這裡就這麼幾個小鎮,那些江湖中人從山上撤下來後,肯定會先尋個地方休頓一番再回去。想來,外公他們定也是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對了,你父親怎樣了?是否已平安脫險?”在山上的時候,陸峰曾阻止徐建山殺血羅刹,當時他确實對陸峰動過怒,但是真到這個時候,徐建山也是不願意見到他身死。
說到底,這人還是自己女兒的丈夫,阿離的父親。徐建山再不怎麼待見、惱火這個女婿,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傷心。
“外公也沒有見到我爹嗎?”陸離面露憂色。“我一路尋來,都沒有見到他。”
徐建山思量道:“下山之路是他帶我們去的,以他的武功,應當無事。”他轉而又道,“那大師呢?”
陸離道:“我與師父約在此處見面,不過他還沒有來,許是有事絆住。”
能絆住南明高僧的事,徐建山立馬就想到妖女血羅刹。也不知這兩人,如今誰生誰死。
徐洲聞言,勸道:“以高僧的武功,父親不需太過擔憂。”
徐建山想來也對,隻是再加上那條巨蟒,勝算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徐建山不由地悔恨道:“早知道高僧要來,我就不該那麼早下山,而是留下來助他一臂之力。不過單憑南明高僧一人,想必也能解決掉那個妖女,隻是可惜老夫不能親手了結她。”
司纓臉色鐵青,幾乎在徐建山說完最後一句話之時,就想出手取他的性命。
忽地,隔着衣袖,她的手被人握住。
司纓一擡頭,就看見陸離棱角分明的側臉,隻是陸離并沒有看她,目光一直落在徐建山的身上,臉上依舊帶着高興的笑。
司纓一怔,隻能忍了又忍,暫時将自己的一腔殺意壓下。
但是司纓殺氣外露,徐建山還是感覺到了,隻是當他轉頭望過去,司纓已将周身的殺氣壓下。她目光微垂,徐建山雖然什麼都沒發現,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而似乎到了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司纓的存在,不由得眉頭一皺。
“對了,我剛就想問你,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徐建山以為司纓是跟着陸離一塊上山的。
陸離“哦”了一聲,道:“纓纓陪我在這裡等師父。”
徐建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似乎想說什麼,但礙于司纓在場,最終也沒再說什麼。不過看他表情,應也不是什麼好話。
司纓眼神冰冷,心中的殺意已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