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崖領再次變成人間煉獄,到處都是慘叫聲,撕咬聲,野獸的狂嗥聲。
百蟲見縫就鑽,見人就咬。豺狼虎豹,飲血食肉,破腦挖心,嘴巴上、爪子上淨是血和碎肉,血淋淋一片。
衆人縱然早有準備,已經帶了足夠份量的毒藥,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毒物,兵刃上也抹上劇毒,可是面對如此龐大的數量,心裡依舊感到一陣後怕和惡寒。
好在有了之前的經驗,衆人心中悚歸悚,倒還不至于像之前那樣手忙腳亂。而且有了黑熊之前的例子,衆人知曉想要徹底消滅這些蟲獸,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把火将它們燒幹淨,或者是把它們的頭顱砍下來,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鮮血橫飛,到處都是刀劍入肉的聲音。
諸位掌門原本與巨蟒鬥得正緊,察覺到這邊情況,紛紛抽身折回。有的護在派中弟子前面,替他們擋下大部分毒物的攻擊,有的一劍朝司纓直指而去。
巨蟒見司纓有危險,“嘶嘶”低吼幾聲,想要過來救主,結果趙義與數名年輕一輩的高手死死将他纏住。趙義一心隻想殺了這隻畜生替自己報仇,趙桓隻能率領門下弟子奉陪到底。
司纓一下子面臨以一敵衆的局面。
不過她毫不露怯,随着哨聲一轉,操控着周圍的豺狼虎豹集體向諸位掌門齊撲而去,密密麻麻的百蟲大軍緊跟其後。
這些蟲獸雖然不如巨蟒破壞力驚人,但是勝在數量恐怖,特别是那些沒完沒了的蟲子更加難纏,各派掌門縱然再厲害,一時半刻也殺不完。
司纓趁機掠至一旁,繼續用哨聲控制着各種毒物。
群豪殺到最後都麻了,渾身是血。地上,樹上,石頭上,全部都是屍體,有各種毒物的屍體,也有人的屍體。
到處是血。
到處都是屍體。
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等大家把這些毒物清除得差不多,各派帶來的精英已經損失了将近一半。
司纓微微氣喘,也因強行操縱了這麼多毒物,真氣逆流,受了些内傷。
衆人狂喜,似乎看到勝利的曙光,一步步朝司纓靠近。
“血羅刹,這次你插翅也難飛了!”
“快把血玉交出來!”
司纓用手背粗魯地擦去嘴邊的血:“想要血玉就自己來拿。”
話音未落,已有數十名高手朝她疾速而去。
其他人見狀,連忙施展輕功大舉進攻,深怕晚了一步,自己就占不到便宜。
司纓單手一伸一引,登時就從一名使刀的高手手中搶到一柄結實又鋒利的長刀,手腕翻轉之間,幾個殺招狂揮出去,一下子就取了好幾個人的性命。
期間清風道長從未離開過她的身邊,一直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擋在司纓的前面。
大家見他如此頑固不化,也不再看在點蒼的面子,對他手下留情,而是将其視為血羅刹同黨,刀刀緻命。
清風道長縱然内力再深厚,撐到現在,也是強弩之末,渾身是傷。
一名後起之秀一躍而起,迎面一刀砍下去。
已無半分力氣的清風道長登時單膝跪地,佛塵劍斷成兩截,一抹紅色自眉心而起。
那名少年懵了下後,一副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的模樣:“我……我得手了?我居然打赢了清風道長?……我真的……?”
他看着長劍的血,還有清風道長那奄奄一息的樣子,又再一次高聲狂呼:“沒錯,殺了你又怎麼樣,像你這種正道的敗類,就應該去死!”
音罷,他又一劍刺過去,這次對準的是對方心窩位置。
再怎麼說,清風道長也曾名震一時,是位響當當的人物,能将其打敗,必定名聲大震,誰也不想放過這個一舉成名的機會。
司纓在一旁聽見,追影步瞬間發揮到極緻。衆人隻見她身影飄忽不定,轉眼就來到兩人身後。
那少年以為自己可以得逞,結果劍尖隻差一寸就要刺入對方的肌膚時,他的肚子反倒先被人開了一個血洞。
少年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大鮮血,他想轉頭看看殺自己的人是誰,穿過肚子的長刀就被人往後一抽,他的意識霎時一斷,隻能往一旁倒了下去。
司纓蹲在清風道長的前面,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複雜。
倒是清風道長見她趕來救自己,原本暮色沉沉的雙目,又亮了起來。
“司、司……”他想再叫她一聲,可惜一張嘴便又不停吐血。
司纓見他彼時已經出氣多入氣少,可是看着自己的目光還是那樣的熾熱明亮,固執而又堅定,心裡一時間愈發的五味陳雜。
到最後也隻是化為輕聲一句:“……我這樣讨厭你,你又何必……”
清風道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我高興”、“我願意”,可最終司纓還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他便徹底閉上了眼睛,隻是那心滿意足的笑容卻永遠定格在他臉上。
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霎時湧上司纓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