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鈞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另外三人,面露鄙夷之色,就差把“看不起”這三個字貼在腦門上。
不過雖未言語,她的行為倒是把這三個字的精髓演繹得差不多。
“……”陸邑和陸诏兩兄弟被她罵得啞口無言。
随着萬年蠱钰秘密的曝出,陸峰為了得到血玉在背後所做之事,已被人知曉。陸邑和陸诏兩兄弟自然也都知道了。
不過這事在兩兄弟看來卻沒什麼。
他們三哥的這種行為或許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一沒害人性命,二出發點又是為了自個兒的兒子,比起那些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不知要磊落轶蕩多少。
就算是他們,有時候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明知不可為,他們也會為之。哪怕雙手沾滿血腥,哪怕這件事讓他們嗤之以鼻,他們也都會去做。
在他們決定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手,總有一天會沾上無辜人的血,他們的刀會砍向他們不想砍之人。甚至有一天,他們可能會做一些他們所不願意,甚至是違背良心之事。
這或許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意思吧。
所以當陸邑和陸诏兩兄弟從外人的口中得知這件事後,兩人心裡并無輕視或者不爽陸峰的意思,反而兩人都有點埋怨陸峰沒跟他們說實話。如果說了,這件事他們兄弟倆就替他做了。此時事情被曝出來,被人謾罵,有損的也是他們倆的顔面,與他陸峰沒有關系。
可徐婉鈞就不一樣,她本來就與陸峰心存芥蒂,對他多有唾棄。
當初陸峰極力促成這樁婚事,徐婉鈞就隐隐覺得不大對勁,直覺告訴她,陸峰指不定在心裡憋什麼壞。
如今聽說了這件事,徐婉鈞心中登時就有了“果然如此、狗改不了吃屎”的想法,對陸峰的憎惡鄙夷之情,更是呈倍數陡增,難以遏止。
“婉鈞,言過了。”
一直緘默不語的陸峰用帕巾捂着嘴,咳嗽了兩聲後,這才底氣不足地繼續說道:“老九、老十他們也是因為擔心我,才會這麼說,你怎麼還跟他們較真起來。”
徐婉鈞自認已看清陸峰的本性,對他這種裝模作樣的做派,愈看愈惡心。
“難道我說錯了嗎?當年你為了鞏固你在陸家的地位,你故作姿态接近我;如今你為了得到血玉,又利用你兒子娶一個他不愛之人。你為了一己私欲,還有什麼事是幹不出的?”
說到痛處,徐婉鈞的五官驟然變得微微有些猙獰和扭曲。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陸邑和陸诏兩兄弟:“他們向着你,信你,你們自然是蛇鼠一窩。我這樣說他們,有何不對?”
聽到她的譏嘲,陸邑和陸诏的臉色更加難看。
此時,外頭飄來甚為快意的清脆笑聲。
“哈哈,這位夫人的話甚得我意。”
“我看夫人長得也不錯,要不然夫人考慮一下,和你那位僞君子夫君合離,然後跟着我吧。我一定不嫌棄你。”
竟是位女子。
“什麼人?”聲音響起的同時,陸邑和陸诏已經推門而出。
霍一可醫術還行,武功卻是一般般。他一見到有危險,下意識就往陸峰的身邊挪過去。
徐婉鈞的臉色卻倏地一變,似有些惱怒。
她雖然不恥陸峰的所作所為,但也絕對不允許有人拿這種事尋她玩笑,這對于心高氣傲的徐婉鈞而言,無疑就是一種羞辱。
她轉身沖了過去,倒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公然占她便宜,她定要讓那厮嘗嘗他們徐家劍法的厲害。
陸峰卻在聽到那道聲音時,蓦然就驚呆住。
他不顧霍一可的反對,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門外。
陸峰本身就身手不凡,功力深厚,就算受了傷,速度仍然快得驚人。幾乎陸邑和陸诏兩兄弟才在門外停下,陸峰就已經在他們旁邊站定。比徐婉鈞晚動身,卻比她先至外面。
徐婉鈞有些吃驚,沒想到陸峰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般厲害。
此時夜色已深,屋外隻見樹影搖曳,哪有半點人影。
陸邑和陸诏對視一眼,正想着要不要上屋頂看看。
下刻,那道戲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夫人跑得這麼急,是已經考慮好,跟着我嗎?”
陸邑陸诏兩兄弟早就提高警惕,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兩人手裡的飛镖就已經擲了出去。
隻見樹影下有影子晃動,可待陸邑和陸诏沖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兩人警惕地看着四周:“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讓我等盡一盡這地主之宜。”
那女子又道:“地主之宜就免了,不過我素來喜歡美人,如果這位夫人肯跟我走,那倒是好說。”
她話未說完,陸邑和陸诏已接連縱身躍出,撩劍而上。
就連徐婉鈞也被她惹怒了。
“呸!口出狂言的黃毛丫頭!看我今天不折了你的舌頭!”語畢,她拔劍跟在陸邑和陸诏的身後追過去。
“美人,我在這呢。”
聲音響起的方向卻衆人後頭。
三人齊齊轉身,擡頭望去,就見對面的屋頂上俨然站着一位紅衣女子。
女子紮着一頭高馬尾,銀輝般的月光灑在她紅底黑邊的衣袍上,襯得她氣質卓然矜傲,飒氣十足。
垂至腰間的紅色發帶和衣袂被夜風輕輕帶了起來,飄然而動。
陸峰整顆心猛然一跳,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頂上的紅衣女子,連眨一下都不敢,似乎是怕一眨眼,女子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