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了,栽了。
這下是徹徹底底栽了。
心底深處好像有把聲音在不斷重複着這樣的話,可惜原嶺這會兒根本就沒心思細酌,他的所有注意力還是全部留在司纓的身上。
當然,就算是聽清楚心中所想,原嶺也不覺得有什麼大問題。
他向來賭得起,既然栽了,那就認栽好了。
而且栽在這樣的人身上,原嶺是心悅誠服的,是高興的。
“還是穿這身衣服舒服。”
司纓擡起袖子左看右看,頗有些感觸地說道。
衛菱的手裡拿着一面銅鏡,司纓瞧了一眼,忽然說道:“衛菱,鏡子。”
“給。”見她伸手,衛菱沒有多想,就把銅鏡遞給她。
看着鏡中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司纓表面平靜,實際心裡早就掀起驚濤駭浪。
拿着銅鏡的手不自覺顫了顫,卻被她極力控制着。
這面銅鏡,原本是立在衛菱屋内的妝台上。衛菱幫她貼戴好人.皮面具的時候,就曾讓她看過。可當時司纓沒有勇氣,匆匆瞥了一眼後就把視線移開。
衛菱忙着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粘緊,也沒有發現司纓這一細微變化。
如今定睛一看,司纓全身的雞皮疙瘩登時炸開。
有關那一世的回憶,如潮水一般瘋狂湧來。
她好似又看見溫叢風一劍捅進她的身體裡面,她在淩永道被人連砍十幾刀,她看見好多好多人直挺挺地倒在她的面前,躺在血泊裡……
那一天的黃昏似乎來得特别早,明明上一刻還烈日當空,可當她倒下去的時候,紅彤彤的霞雲卻已遮住了半邊天空。
司纓不知道的是,那不是霞雲,而是她眼睛流出來的血。
“阿纓?”
衛菱擔憂的聲音,猶如當頭棒喝,讓司纓猛地從往日思緒裡回過神來。
見她臉色有些難看,衛菱不放心地問道:“阿纓,你怎麼了?”
“我沒事。”司纓連忙錯開衛菱關心的目光,并把銅鏡還給她。
衛菱見她這樣,心裡卻愈發擔心她。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衛菱才察覺到,重新“變”回自己的司纓好像不太高興,眉眼間似乎還透着些話的悲意。
可是待她上前,想看仔細一些,司纓已經将情緒收拾好了。眉目帶着自信且倨傲的淺笑,與以前并無不同。
衛菱懷疑方才是否是自己看錯了。
司纓走到桌邊,伸手就将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随意地放在桌上。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她朝另外兩人招了招手。“你們都坐過來,我跟你們說一下,我下一步的計劃。”
衛菱的目光落在那張人.皮面具上,這下更加肯定司纓心裡對這件事是有抵觸的。難怪箱子裡面有那麼多套衣服,司纓卻沒有選她慣穿的紅色,而是選了唯一的一件紅底黑邊。
想到這裡,衛菱抿了抿唇,心裡禁不住有些難受和發疼。
原嶺倒是有點小小的失望,他還沒看夠呢。
司纓所說的“下一步”,自然是指“血羅刹”第一次重現江湖的地方。
之前司纓和容雲他們分道揚镳之前,她曾讓容雲去辦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讓容雲把萬年蠱钰藏有瞳術與馭獸術修練心法的秘密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最好是搞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并将矛頭引到陸峰的身上,讓那些貪婪的江湖中人認為,血玉被盜,隻不過陸家所用的一個障眼法,把陸峰推到這些人的對立面,成為衆矢之的。
司纓這麼做,就是要讓溫叢風多年苦心經營的成果毀于一旦。
他在乎名聲,她就要毀了它。
他在乎權利,她也要毀了它。
反正隻要是他溫叢風所在乎的東西,她統統都要毀掉!
她要讓溫叢風身敗名裂!
最後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