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遠,趙義自然是看不到衆人的疲倦之相,可是他從衆人出招的速度,以及攻擊的力度,就能注意到衆人的不同尋常之處。
趙義的眉頭不自覺擰緊,他側頭對奚睿說道:“奚睿,過去幫幫你師父。”
奚睿猶豫:“可是師父讓我在這裡保護師伯……”
趙義咳嗽了一聲後,神色無波道:“我不需要你保護,不過你師父可不一定。”
奚睿大驚:“我師父怎麼了?師伯可是看出什麼來?”
趙義擡頭向正與蝠群纏在一塊的趙桓望去,聲音一肅道:“我也不清楚,但目前你師父出劍的速度愈來愈慢,我擔心他可能身體有異,撐不了太久。”
為了避免恐慌,趙義沒把其他人也有這種情況的事說出來。
不過估計說了,奚睿也聽不見,或者聽不進去。
趙義話音還未落地,擔心師父安危的奚睿已經縱身一躍,用最快的速度朝趙桓的方向沖過去。
趙義看得心裡甚是欣慰,也有點羨慕弟弟趙桓,能找到像奚睿這樣的弟子。
其實早些年,趙義也收過幾個資質不錯的入室弟子,隻是他脾氣古怪,對弟子又極為嚴厲,那些弟子都因做不到他的要求,被他趕走。後來趙義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他也就沒再想傳承這事。
倒是趙桓隻收了奚睿這麼一個親傳弟子,事事親授,悉心栽培,兩人的師徒情誼日益濃厚,有如父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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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熊猝不及防被連宵一劍重創,趴在地上掙紮了很久才站起來,隻見它不停沖着衆人嘶吼,惱火異常。
那些蝙蝠聽到它的嘶吼聲,忽然變得躁動不安起來,發了瘋似的集中攻擊幾位宗主、掌門。
武功最弱的點蒼派掌門,曹青豫最先撐不住,他聲音急促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内力好像在消失?有點續不上?”
衆人聞聽此言,面面相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齊常遇停下手中的劍,氣息微亂道:“我還以為是我齊某人武功不濟,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原本大家都一樣。”
虹炎傍晚的時候才被體内的灼燒感折騰了一番,在連宵的幫助下才緩過勁來,身體還未恢複,又發生蝠群和黑熊突襲之事,此時的他是幾人當中臉色最差的,因此聽到别人說話,也沒有開口。
連宵不動聲色地瞧了虹炎一眼,原本就擰在一起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臉上表情更臭。
徐建山向來紅潤的臉色,這會兒也盡顯蒼白:“這般看來,我們是着了人家的道了。這些蝙蝠和黑熊應該隻是開始,我們得趁現在内力還未完全盡失,趕緊把這些畜生解決掉才行。”
秦皓天看了眼滿天竄飛的蝙蝠和躺在地上表情猙獰的黑熊,說道:“這些蝙蝠倒是好辦,蝙蝠怕火,我們可以找來一張大網,将它們擒住後,一大把燒了,但這隻黑熊怎麼打都打不死,就不太好對付。”
齊常遇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微一思索,便道:“這樣吧,我們兵分兩路,我和大師他們在這兒制服黑熊,徐宗主、秦宗主、曹掌門你們負責燒蝙蝠。”
說完,他扭頭望向旁邊的寂遠大師:“大師,你們少林寺有大網吧?”
寂遠大師似是不忍,但還是答道:“有,就在雜物房那邊,你們随便找一名弟子帶你們過去就行。”
趙桓正聽得入神,身邊突然多了一人,他回頭一看,正是急匆匆趕來的愛徒奚睿。他不由地問道:“不是讓你跟師伯呆在一起嗎?你過來這裡幹嘛?”
他說得十分委婉,可是趙義那一臉病相,這句“呆在一起”,衆人都懂實為保護。
雖然外界都傳趙義武功高強,内力深厚,隻是身體有疾,不能久戰。但這麼多年來,也沒有誰見過他出手,自然不知這武功高強的真假性,但那一副快入土的病相,倒是隻要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奚睿氣喘籲籲:“師伯讓我幫你。”
趙桓不放心地問道:“那你師伯呢?”
奚睿:“師伯說他沒事。”
畢竟是隔空一掌就能把蝙蝠爆頭的人,應該是不需要他這種程度的人來保護吧?
趙桓緩緩點了點頭,知道他這位兄長隻要主意已定,就算他把奚睿叫回去,他還是會把人譴回來。
趙桓朝徐宗主他們看了一眼:“既然這樣,你去幫徐宗主和曹掌門他們拿網抓蝙蝠。”
奚睿沒聽到他們方才的話,隻記住趙義的那句話“身體有異”,心裡不免有點放心不下:“那師父你這邊……”
趙桓說道:“用不着你,我和大師他們就已經足夠了。”
奚睿看了眼幾位宗主、掌門,心想也對,有他們在,還有什麼事是搞不定的,當下也就寬了心。
連宵忽地道:“虹宗主,你也跟曹掌門他們一起去吧。”
突然被叫到的虹炎,先是一愣,後來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後,臭着臉道:“不用,對付這幾隻蝙蝠,曹掌門他們幾人就夠了。”
連宵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揮出一掌,就直接将他打飛出去,接着腳下一轉,又代替了他的位置。
“這裡不用你幫,我們足矣。”言罷,他便揮劍砍向黑熊。
這一劍,氣勢澎湃,威力頗大,似乎他的内力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虹炎一瞬間,心裡不禁有些吃味。
黑熊雖然難纏,但它皮再厚,肉再硬,幾位掌門聯手,它也隻有被打趴的份,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果然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寂遠大師和連宵等人就把這頭嚣張的野熊打趴下。
與此同時,徐建山、秦皓天、曹青豫、虹炎四人也拿來了網,将這群形态可怕的蝙蝠殺的殺,抓的抓,正打算放火燒掉。
寂遠大師看着網中不斷撲騰着翅膀和啃咬着繩網的蝙蝠,不忍地念了句佛号。
齊常遇見狀,道:“大師又發善心了,雖然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但這些畜生戾氣太重,今日若我們不燒死它們,他日它們再作孽,反倒是我們之過。”
寂遠大師深知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覺歎息一聲:“這些蝙蝠和黑熊住在後山的洞穴多年,從來不會過來這邊,也不曾鬧事傷人,今日也不知怎的就發了狂。”
衆人聞聽此言,都在心裡默默想道:原來是他們自家山頭養的,難怪這麼舍不得,出家人果真慈悲為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