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纓在旁聽見,眉頭僅是微微一擰。
因為早在她決定教陸離那幾招時,她就已經想過會被人認出來。
就算其他人認不出來,也不可能瞞得過陸峰。
是以這些人的反應,算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而該怎麼将這事糊弄過去,理由方才她也想到了。
因此司纓并不擔心這件事。
反而看到場内正在激戰的陸離,可以說他上去多久,司纓就提心吊膽多久,恨不得讓陸離下來,由她代他出戰。
左刑手裡的劍,是一柄玄鐵寶劍,劍身烏黑透亮,隐隐泛着赤色的光芒,其重無比。普通人若是被他一劍劈到,就算不灌注内力,隻怕不死也重傷。
更何況是他全力一擊。
羅煙心脈受此重創,已然無法再戰。
左刑瞥了她一眼,手中玄鐵寶劍一轉,泛起森冷的反光,再次向陸離劈去。
陸離将司纓教給他的那幾招輕功施展到極緻,也隻是勉強躲過左刑的追擊。
左刑目光一沉,手上玄鐵寶劍忽然劍氣大漲,化虛為實,果斷封住了陸離的去處。
陸離無處可躲,隻得正面迎敵,但他奇招頻出,依舊被左刑打得節節後退,劍身微顫。不二劍看起來像是撐不了多久。
這時他忽覺肩膀一緊,回頭一看,公羊柘已然抓住他的肩膀,帶着他強破左刑的劍圈,往後倒退數丈。
左刑和朱子墨并排站在一起,隔着數丈與公羊椷和陸離對視。
左刑問朱子墨:“你怎麼樣?”
朱子墨先替自己點穴止血,然後才回道:“沒事。”
左刑擰着眉頭,看了他眼肩膀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撐不撐得住?”
朱子墨硬氣道:“打死你都沒問題。”
聽到這句話後,左刑面色終于稍稍一寬,眼角幾可不察地溢出一點笑意。
陸離盯着他們,喘着粗氣問公羊柘:“為何幫我?”
公羊柘道:“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陸離大為不解:“幫你自己?”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這兩個人是想解決掉我們之後,他們再一比高下。”公羊椷說話的同時,視線一直緊盯對面的左刑和朱子墨。
這一點,陸離自然也注意到。
他将嘴角的鮮血擦掉後才複又問道:“所以你有什麼計劃?”
公羊柘會心一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他揮扇掠出去的同時,一并說道:“就你想的那樣,我們先合作,再解決我們之間的事。”
“好!”陸離話音未落,長劍同樣挾着淩厲勁力朝對面之人疾刺而去。
原來在公羊柘開口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對面之人就已經動了。
劍光交輝,所有人把手上武器施展得快如疾風,而内力碰撞之處皆化為強勁利刃,激得地上塵土飛舞,落葉飄蕩,俨然形成一個小小的風暴旋渦。
旁觀衆人看得甚為激動,卻沒人敢靠近一步,隻覺萦繞在耳的铿锵琅琅聲響,令人熱血沸騰,心頭振奮。
陸離和公羊柘、左刑、朱子墨愈打愈快,誰也不明白這四人怎麼打着打着,變成二對二,而武功稍微低一點的,更是已經快看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出手,隻知道才見到他們的手或者兵刃一動,對面就或許有人受傷,又或許雙方俱傷。
左刑和朱子墨憑着多年友情,默契絕佳,配合得天衣無縫,一點都不亞于齊哲、齊生這對雙胎胞。
不過陸離和公羊柘也不差,陸離雖然武功略差他們一籌,内力也不如他們渾厚,但司纓教給他的那幾招追影步和拈花佛衣手,正好彌補了這個不足。這也是公羊柘看上他,想跟他合作的原因。
而以他一人之力,公羊柘自問也不可能同時打敗左刑和朱子墨兩人。所以和陸離合作,也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面對強敵環攻,陸離也毫不膽怯。也許一開始他确實有少許的慌張和驚亂,可打着打着,他腦海裡隻剩下司纓說過的兩個字:快,變。
到最後,他幾乎是機械性的見招拆招,也不管對方使出來的是什麼劍法和招數,也不去分析他是否留有後招,把每一招都當成最後一招來拆,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辦法抵禦、反擊。
旁觀衆人親眼見到陸離在比試場上的變化,都無不驚歎他的悟性,簡直天縱奇材。
陸峰同樣驚喜參半。
這一戰,從白天打到黃昏,最後沒有輸赢。
隻有力竭。
左刑和朱子墨一面喘着粗氣,一面心有不甘地瞪着對面的公羊柘和陸離。
陸離和公羊柘同樣一臉警惕地盯着他們。
四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半跪在地上,誰也沒有倒下,可誰都無法再站起來,隻是單純靠一口氣撐着,這才倔強的沒有倒下。
四人當中,陸離傷得最重。
他的左眼已經腫得完全看不見了,額頭一大塊血漬早已幹涸,而身上多處傷口卻依舊鮮血淋漓,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染紅了,看不出一塊好的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