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不是怕事之人,但也不想司纓他們涉險,聽到她這麼說,也就同意了。
他回首吩咐不遠處的夏淩:“你去看看我小舅舅醒了沒有?”
“不用去了,你小舅舅已經走了,這是他留給你的信。”司纓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他。
信的内容隻有短短數十字,陸離兩目三行,一眼掃過去就讀完了。
隻是看完信後,他卻沉默了下來,眉宇間透着些許傷感。
司纓凝視着他,道:“信裡說什麼了?”
陸離回神,紅着眼将信收起來:“沒什麼,就是讓我們多加珍重,有緣日後再叙。”
司纓擡了下眼皮:“就隻是這樣?那你為何看起來不開心?”
“是舍不得你小舅舅吧。”司纓嘴上這麼說着,語氣卻是肯定的。
陸離聲音微啞,似有些感傷:“一别數年,原本盼着再見時能好好聚一場,不承想卻是如此匆匆。”
司纓想起狐崖領的那群夥伴,心裡頓時頗有感觸,道:“無妨,下個月的武林大會你小舅舅應該也會去的吧,到時候你們不就可以見面了。”
陸離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小舅舅應該是不會去的。昨夜我跟他聊過這個話題,他言語之中似有隐退之意。”
司纓有一點意外:“你小舅舅還這麼年輕就想退隐江湖了?”
陸離望着遠方,眼神一下子變得滄桑起來:“可能是看透了吧。”
司纓握住他的手,忍不住安慰他:“那也沒關系,等以後有機會,我們也可以去看他。”
隻是話剛說完,司纓就猛然愣住。
不是已經決定好,等報完仇,就橋歸橋,路歸路嗎?她還說這個作甚?
司纓默默收回手,想當自己方才什麼都沒說過。
陸離卻先一步握住那隻欲收回去的柔荑,柔情缱绻道:“好。那等這次武林大會結束後,我們再尋個機會去看望小舅舅。一言為定。”
司纓不知該怎麼開口推辭,在陸離目光的注視下,終還是啟唇應下:“一言為定。”
說完,司纓都有點唾棄自己了。
竟然這麼容易就妥協。
陸離得寸進尺:“到時我們再多住幾天,雖然我外公這人是迂腐刻闆了點,但北峰千峰滴翠,山水如畫,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司纓心裡的惡魔在張牙舞爪,心道:不,不會的!打死我都不想在那兒多呆!
然而心裡想得狠,嘴上還是不忍說出令他失望的話來,司纓隻是淺淺笑着敷衍了一句:“你去過很多地方,連你都誇好,應是不錯。”
衆人用過早飯,不對,是午飯後,便收拾行囊,整裝出發。
司纓雖然跟陸離說自己的身體沒事,但就這樣子上路還是有些逞強,司纓一上馬車就趕緊盤膝運功,讓氣息順着全身的經脈運轉起來。兩個周天後,司纓覺得全身輕松了許多。她緩緩睜開眼,掀簾探出頭去。
外頭霞光微紅,将半邊的天空染紅了,空氣雖然清新卻有些冷咧,似染上春後的濕意,帶着一點濕粘感。
陸離見她探出頭來,便兜轉馬頭,勒馬緩緩走了過來。
“怎麼了?是不是在車上待得太無聊?”
司纓将雙手趴在窗框上:“是很無聊,我能不能和你一塊騎馬?”
陸離不大同意:“騎馬太累了,你身子會受不住的。”
司纓本來隻是随口一說,不曾想到陸離居然沒有完全反對。
她眼珠一轉,這下倒真來了興趣。
“就騎一小會兒嘛,要是累了,我再回馬車上不就行了。”司纓不自覺撒起嬌,連日來的相處,她發現陸離其實很吃這一套。
陸離當即猶豫起來:“可是……”
司纓連忙豎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狀,并睜着一雙無害的大眼睛看他:“我保證會乖乖聽話的。”
陸離:“……”
半響過後,陸離無聲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心軟了。
“那好吧,但不舒服你要馬上跟我講。”
司纓保證:“一定!”
陸離讓衆人原地停下,将司纓從馬車内撈出,置于馬前,這才繼續前進。
冷冽的清風撫面,司纓雖然感覺有點冷,但還是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她還是喜歡騎在馬背上的感覺,坐在馬車裡顯得自己特别嬌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