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俞不敢離開太久,待确定他們的猜測沒錯後,便馬上原路返回,并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陸離。
陸離聽完後,心裡和何俞是一樣的想法,覺得昨晚他們是走狗屎運了,才沒被狼群盯上。
“一會兒是狼群,一會兒又是猴子,這樹林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可怕的危險存在,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免得天一黑,不知又會招出來什麼東西。”陸離說出衆人心中所想。
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的夏淩,虛弱道:“那趕緊走吧,這種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耽擱了這一下,那群猴子早就沒了蹤影,衆人幾欲吐血,大家所有的盤纏,還有準備送給苗老爺子的賀禮都在包袱裡,這下什麼都沒有了。
衆人有些喪氣,隻是事已至此,懊惱埋怨都沒有用,還得繼續趕路。
不過衆人的運氣實在差得可以,才走了半日,天空忽然飄來一陣急時雨。雨勢兇猛,雖然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下過雨後,原本就坎坷不平的山路這下就不好走了。滿地坑坑窪窪,一踩一腳泥漿,泥濘不堪。
終于,司纓還是病倒了,淋雨後引起的熱症,人都燒暈過去了。
開始的時候,司纓并不在意,隻覺得忽然有點冷,可沒過一會兒,腦子又有些昏昏沉沉起來。那個時候司纓其實已經走不動了,小腿直打抖,腳底更是又痛又疼,全靠她的意志力在支撐。
司纓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她知道自己這是又燒起來了。可是看到大家已經很辛苦了,并且為了遷就她,都刻意放慢腳下的速度,司纓不想再拖慢隊伍,索性閉口不說,隻是趁人不注意時,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黑色的小藥丸扔進嘴裡。
藥丸苦澀又微微帶着一點辛辣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司纓眉頭輕輕壓了一下,在沒有用水服送的情況下,努力将它幹咽下去。不過是發個燒而已,吃了藥再熬一熬,差不多明天也就能好了。
可是一盞茶的功夫還沒到,司纓忽然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整個人順勢就往前栽去。
走在她身後的陸離被吓了一大跳,大手一伸,在司纓眼見着就要撲了個狗吃屎之前連忙将人撈進懷裡。這時陸離才發現她身上的溫度高得可怕。
“司纓?司纓?”
司纓迷迷醒醒之間好像“嗯”了一聲,不過是否真有回應陸離的話,司纓也不大清楚,因為她很快就燒得不省人事,任由陸離怎麼叫都叫不醒。
夏淩從小就在司纓的身邊伺候,一見司纓這副模子,還有臉頰上泛起的那抹異常鮮豔的绯紅,便經驗老道道:“郡主這是又發燒了?……沒事,我這裡有帶藥……”
語畢,夏淩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和司纓方才吃下的那種一模一樣的黑色小藥丸,一粒粒塞進她的嘴裡,和水服下。
司纓似是有些難受,“嘤嘤”兩聲。
陸離登時心裡愈發自責,後悔不該把她帶出來。陸離這一生,可以說過得順心順遂,何時像現在這樣狼狽過,力不從心過。
不得己,衆人隻能尋一處幹燥的地方歇腳。生火,露宿。
好在林子裡什麼都有,雖有惡狼猛獸,但也有山雞野兔野果子可以果腹,水源也充足,怎麼也不至于挨餓。
隻是林中空氣潮濕,環境惡劣,大家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做了處理,也上了藥,但藥效再好,還是抵擋不住傷口惡化的速度。
司纓燒得厲害,半夜迷迷糊糊醒來一次,當時陸離正在用濕帕子給她擦臉。陸離與溫叢風少年時,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司纓意識混沌,視線模糊,一見到他,還以為自己又做夢了,夢到那段在狐崖領的開心日子,脫口就喊了一句:“叢風?”
陸離身子一僵,冷着聲問道:“你叫我什麼?”
司纓又嘀咕了一聲:“叢風,别鬧,我困……”
這次陸離終于聽清楚她喊的是哪個名字,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叢風是誰?……男的?”
司纓嘴皮動了動,陸離就聽到一個“溫”字?
陸離循循善誘:“溫什麼?溫叢風?”
許是他的聲音太大了,不遠處原本想留下來守夜,結果因為白天趕路太累,不小心趴在石頭上睡着的夏淩,被他吵醒。
夏淩睜開惺忪的眼睛擡頭一望,剛好就看見陸離輕拍司纓的臉,一副疾言厲色的樣子。
夏淩霍然驚醒,猛地起身小跑過去:“郡馬,怎……”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離回頭看過來的一個眼神,吓得自動閉上嘴巴,半天不敢吭聲。
猛然驚醒的人不止隻有夏淩,還有司纓。
朦胧中,當“溫叢風”三個字由一把熟悉并且略帶一點怒意的聲音送入耳畔裡,司纓渾沌的意識忽然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她努力眨巴着眼睛,試圖将眼前的那層模糊給擠掉,好看清楚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