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淩早早睡下。

司纓無所事事，幹脆拿出血玉，打坐練功。

剛運轉一個周天，忽見車簾外有人影閃動，司纓立刻警惕起來：“誰在外面？”

“是我。”一把輕輕柔柔的女聲響了起來。“姐姐歇息了嗎？”

司纓見來人是那小姑娘，原本繃緊的神經随即一松，應了聲：“還沒，有事嗎？”

小姑娘掀起車簾時，就見司纓急急忙忙将一塊血紅色的東西重新挂回脖子上，放進衣服裡。

見狀，小姑娘不由地問道：“姐姐在忙嗎？要是不方便，那我等一會兒再過來。”

司纓道：“忙完了，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這對爺孫倆雖然知道他們姓陸，卻并不知道陸家莊這個地方，更不知道司纓的郡主身份，隻當她與陸離關系匪淺。

“那……那個白天我聽你旁邊的那位姐姐喊陸少俠姑爺……”小姑娘支支吾吾，并且愈說愈小聲。“……是什麼意思？”

司纓聽不大清楚：“什麼什麼意思？”

小姑娘的臉當即紅得像一隻煮熟的蝦，但還是耐着頭皮問完：“……就、就是你真是陸少俠的表姐嗎？……還、還是他夫人？”

小姑娘雖然未經情事，可是這兩日的相處，她也看得出來陸離和司纓之間的相處有異于尋常的表姐弟。

司纓笑着反問：“答案對你很重要嗎？”

小姑娘在内心思索片刻，把心一橫，顫着聲道：“……如果你是陸少俠的表姐，今晚就當我沒來過。如果你是陸少俠的夫人，那、那我想問，夫人能允許我留在陸少俠的身邊嗎？……我仰慕陸少俠的為人，就算為奴為婢，也想留在他身邊。”

司纓一臉為難：“我想這事你問錯人了，願不願要你，是阿離說了算，不是我。”

小姑娘以為她這是拐着彎拒絕自己，泫然欲泣道：“夫人這是擔心秀秀留下來後，會動搖夫人的地位嗎？不會的，秀秀隻求能相伴陸少俠一生，哪怕沒名沒份也願意。而且秀秀可以發誓，如果我當真存了别的私心，就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秀秀言罷，便跪下給司纓跪頭：“求夫人成全。”

司纓哪受得起她這麼大的禮，忙不疊伸手扶她起來。

“你别這樣，你先起來再說，這件事兒能作主的真的隻有阿離……”

她話還沒有說完，隻見秀秀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眼神犀利，動作快如閃電地伸手向她脖間之物抓去。

司纓像是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事，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之色，身子往旁邊一躲，及時避開她手。

“妹妹這是怎麼了，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不用一言不合就出手啊，何況我也沒說不願意。”司纓還有閑情拿她開玩笑。

小姑娘偷襲不成，當即屈指成爪，再度朝司纓抓過去。

這時，原本應該在熟睡中的綠衫少女忽然将司纓拉開，同時一掌迎過去。

對方内力深厚，小姑娘沒有防備，登時被震出馬車。

她身子甫一落地，原本正在休息的衆人，紛紛執劍而起，将她與老者團團圍住。

司纓和夏淩掀簾而出。

小姑娘定睛一看，這綠衫少女哪裡是夏淩，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分明是屬于容雲的。

而真正的夏淩，此時正穿着容雲的衣服，顫顫巍巍地從一棵百年老樹下爬起來，然後躲到何俞的身後去。

“秀秀”心頭大駭，臉上浮現狠戾的殺氣：“你們早就識穿我們的身份？”

司纓氣死不償命地笑道：“也沒有很早，隻是在客棧的時候就已經看穿了你們的僞裝，你們的易容術實在太爛了。”

老者和“秀秀”聞言，皆是一愣。

當時司纓突然跟他們說起通扶縣，他們便知司纓可能心存懷疑，在試探他們，他們對答如流，以為司纓已經相信他們的說辭，卻沒想到在那個時候自己就被人看出破綻。

老者好奇問：“你是怎麼發現我們易容了？”

司纓嬌笑一聲，糾正道：“不是你們，是你。”

她指了指老者。

“你的臉雖然易容了，但你的脖子，還有手背，卻忘記了僞裝。試問一個耄耋老者，頭發須白，滿臉皺褶，可唯獨脖子和手背的皮膚卻光滑細膩，這不是很奇怪嗎？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這張‘臉’是假的。”

老者随着她的話，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還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果真像她說的那樣，當即氣憤地将臉上的人皮面具掀下來，随手扔在地上。

不曾想這人還挺年輕的，五官端正，眉目有神，長得也不錯。

他身形微動，縱身一跳，就已經躍落在“秀秀”的身旁。

陸離的臉色非常難看，因為司纓所說的這些，他都沒有注意到。是這兩日的相處，讓他對這對爺孫倆漸漸起疑。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是為了萬年蠱钰而來。這塊血玉到底藏有什麼秘密，能讓這麼多人想要得到它。

陸離心裡充滿了問号，隻是現在沒有時間一個個弄清楚。他移步來到司纓的身旁，以防他們對司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