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掃了他們方才坐的那張桌子一眼,淡聲道:“你們還沒有付賬呢。”
刀疤男連忙解下錢袋放在桌上,戰戰兢兢地問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陸離喚來掌櫃,讓他看一看裡面的銀子夠不夠付他們的酒錢。
躲在後面看了許久戲的掌櫃這才大着膽子快步走過來,他無需打開錢袋,隻是将錢袋拿在手上秤了秤,便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夠了夠了。”
陸離這才瞥向那兩個人:“滾。”
兩名漢子立時如蒙聖恩,屁滾尿流地滾了。
掌櫃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對着那兩人的身影就狠狠呸了一下:“什麼狗東西,讓你們平時欺負人,現在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說着,他回頭望向陸離。“這位客倌,剛你就不應該那麼輕易放過他們,要我說,像這種惡人直接殺了算了,不然回頭等你們走了,他們肯定又會出來作惡。”
陸離疑惑地看着他:“他們殺過人了?”
掌櫃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愣了下後,模淩兩可道:“這兩人飛揚跋扈,平時什麼壞事沒幹過,還糟蹋過不少良家女子,肯定害過不少人。”
陸離聞言,心中了然,不禁搖首道:“這兩人雖非良善,但手上隻要沒有背負過人命就罪不緻死。”
陸離不怕殺人,在江湖上行走,每天過的便是打打殺殺的日子,殺人對他們而言,如同家常便飯,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視人命如草芥。在他看來,每個生命都很珍惜,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或者對方罪無可恕,他都不想輕易下死手。
掌櫃面色尴尬,隻得順着他的話說道:“是是是,還是客倌心善。”
司纓心中微微一訝,看向陸離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陸離從懷裡取出一個木牌,遞給掌櫃:“這樣吧,待我們走後這兩人若還敢來鬧事,你們就去報官,官府要是不管,你們就拿着這個木牌到江陵陸家莊去,自有人會來處理此事。”
陸離自十五歲後,就幫忙處理莊内事務,像這種惡霸欺淩百姓的事情見過不少。
一般而言,這些人大多是街上的地痞流氓,每天無所事事,仗着自己會一點拳腳功夫就到處挑事生非,壞事沒少幹,但殺人不見得。這些人遠不如那些官紳勾結的地頭蛇可惡。隻要沒鬧出人命,官府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像這種事,那些所在的江湖世家也可以管,但有些江湖世家嫌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加上幫助這些平民百姓又得不到實際利益,便懶得搭理。以至于百姓有苦難言,有冤難申。
陸離少年硬氣,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隻要讓他看到不平之事,便無法坐視不理。也正是這樣,慢慢的,開始有人記住他的名字,知道江陵陸家莊除了雙子劍陸峰以外,還有一個持正不阿的陸少俠。
可以說,記住陸峰的,大多是江湖中人。
但在百姓的眼裡,陸離的名氣可能還要比陸峰大一些。
隻是在江湖中人眼裡,陸離這些所謂的“見義勇為”卻是擺不上台面,終究難成氣候。
掌櫃一聽江陵陸家莊就眼睛發亮,又見對方是個少年郎,雖是少年,但氣宇軒昂身手不凡,結合之前聽說過的種種,一下子就判斷出陸離的身份,忙雙手接過木牌,捧手作揖,激動道:“原來是陸少俠,失敬失敬。早就聽說了陸家莊的陸少俠俠骨丹心,有一副熱心腸,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陸離雖然極其厭煩這些客套之詞,但還是耐着性子,還以一禮。
掌櫃見對方給足自己面子,心中高興,張口又說了幾句奉承的話,還免費給衆人送來幾壇好酒。
幾碗黃湯下肚,融貴和柏浦甚是滿意,但有陸離的叮囑在前,兩人都不敢喝醉,隻是過了下酒瘾便停嘴。
那頭,小姑娘攙扶着爺爺,過來向陸離道謝。
陸離扶老人家起來:“舉手之勞,老人家不必。”
他雖然這麼說,但該道的謝,爺孫倆還是一聲都沒少。要不是陸離攔着,老人家還想讓孫女給陸離跪頭的。
陸離見老人家嘴角有傷,便拿了一瓶金創藥給他,順帶告訴他怎麼用,又迎來老人家的一陣感謝。
這謝也謝過了,陸離見他們還不離開,隻得問道:“老人家可還有事?”
老者看了孫女一眼,這才吐吐吞吞地說道:“方才聽幾位提起,此行會經過甸鄉地界,不瞞你們說,老朽與孫女這次要去的地方是通扶縣,也是要經過那甸鄉地界。那甸鄉地界向來不太平,常有盜匪與野獸出沒。我們爺孫倆原本打算在這兒呆幾日,看看能不能碰到同行的商隊,與之結伴同行。如今與諸位剛好同路,不知可否捎上我們一程?”
聲音一頓,他急忙又道:“當然,幹糧我們自己會準備,不會占諸位便宜的。”
還以為是什麼難事,陸離聞言,便随口應下:“可以,不過我們一大早就要出發,你們若是要與我們同行,就要早一點起床,收拾好行李在樓下大堂等我們。”
老者連忙答道:“這是自然,絕不會誤了少俠你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