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這人,你硬碰硬,他絕對跟你對着幹。可司纓這人,走的不是尋常跟線,所以鬧到最後折服的還是陸離。
陸離講的是四個男人和一匹馬向西而行的故事。
這個故事本來生動有趣,驚險又刺激,可陸離估計是真的不會講故事,好好的故事被他講得跟和尚念經一樣無趣。司纓聽得頻頻發困,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着了。
陸離想放開她,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可是他才松手,司纓反手就攀上他的脖子,用力抱緊,然後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去一點。陸離隻要稍微一低頭,薄唇就會碰到司纓光滑的額頭。
這讓他禁不住一陣心猿意馬,腦袋陣陣發懵。
霎時,睡得不舒服的司纓繼續往他頸項間蹭了蹭,尋找一個最佳姿勢。
就這樣,她的額頭在陸離的薄唇上一擦而過。
陸離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完全呆住。
睡在他懷裡的小貓卻渾然不知自己剛剛幹了一件大事,還舒服地“嗯”的一聲,露出甜甜的笑,沉沉睡去。
苦了陸離,這下想睡,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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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氣象,外頭一大早就響起了鞭炮聲。
司纓中間被吵醒過一次,可是眼睛一阖,又再次睡得跟死豬一樣。
這會兒那個燕子飛青如果出現,估計等他把人扛走了,司纓都還不知道。
司纓睡得昏天暗地,等她再度睜開眼,已經日落西山。
一年之中,最喜慶的日子就這麼被她睡過去了。
落日的餘霞穿過窗棂,星星點點地曬落在地上,給原本過于素雅的屋子增添了幾分溫馨的氣息。
司纓雖然醒了,可是酒勁并沒有完全過去,腦子暈沉得厲害,全身更是疲累乏力,哪哪都不舒服。
“郡主,你總算醒了,再不醒,奴婢可就要叫胡太醫過來了。”夏淩上前,扶着她坐起來。
司纓四肢無力,差點連夏淩遞給她的水都沒有接穩。
喝完水後,夏淩又給她遞過來一碗醒湯丸。這次不管司纓願不願意,夏淩都一定得讓她喝下。
其實不用她威逼利誘,司纓也會乖乖把醒酒湯給喝了,因為宿醉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夏淩在旁邊,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地念着:“郡主,不是奴婢要說你,但是這小飲怡情、大飲傷身,你平時滴酒不沾,淺飲幾口也就算了,可是你昨晚醉成那樣子,你就不怕一覺醒來,這身子又不舒服嗎?”
司纓本想張口反駁,可随即發現她說的确實是實情,于是嘴巴張了半天,最後隻能讪讪地閉上,改口道:“行了,夏老媽子,以後我會少喝一點的。”
可憐夏淩年芳才十七,忽聽有人叫自己老媽子,一時間大受震驚和打擊,竟愣在原地。
夜晚,陸離早早就回房。
當時司纓剛打坐完,盤着的雙腳還沒來得及放下來。
倆人就這麼尴尬地面面相視。
陸離還深受昨晚“軟玉溫香抱滿懷”的困擾,所以突然見到事件的女主角,難免腼腆。
司纓則擔心他見到自己打坐的樣子,自己偷偷修練武功的秘密會保不住,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間氣氛沉靜得可怕。
屋内的燈火明亮,陸離走近一些便清楚地看見司纓眼裡的血絲,立時宇眉蹙緊,不由得有些來氣:“你昨晚太胡鬧了,第一次喝酒就喝這麼多,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不過說完之後,總歸有些擔憂,又忍不住問道:“有沒有讓胡太醫過來瞧瞧?身體可有哪裡不适?”
司纓見他沒有提及自己打坐的事情,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索性歪着身子,半倚在床邊:“除了頭還有些昏,身子沒有氣力外,沒其他不舒服,就不用勞煩胡太醫了。”
陸離又朝她走進幾步:“昨晚為什麼喝酒?”
“咦?”司纓微微揚起下巴,擡眸看他。
這個問題陸離昨晚就想問了,可是司纓太能折騰了,一直在鬧,是以等到倆人都睡着了,他都沒成功問出聲。
陸離猶豫了下:“想家了?在這裡過得不開心?”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急促起來。
司纓确實想家了,隻是想的是狐崖領上的那個家,但見陸離好像有點不開心,便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好像忘了。”
陸離有些不大相信:“昨晚的事都忘了?”
司纓坐好,異常乖巧地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