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纓本來還抱着幾分僥幸,希望他隻是說說而已,現在她卻不敢再做白日夢了。虧得白天她跟夏淩多要了一張被子以防萬一,這會兒倒是能派上用場。
陸離看到她,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簡單問了幾句她的身體狀況,見她無恙後,便上床休息。他依舊睡在外面,隻占了床三分之一的位置,把大部分的空位讓給她。
司纓也不是個扭捏的人,該做的心理建議昨晚就已經做了,琢磨了一下,也跟在陸離的後面爬上床。
雖然昨晚陸離表現得很君子,但是司纓警惕心高,還是連帶着幾個晚上不大敢睡覺。就算真的很困,也隻是稍微打個盹就醒來,時刻保持着戒備。反正她白天也不用出門,正好可以用來補眠。
隻是謹慎小心了幾天後,司纓發現陸離果然很君子,言行如一,盡管倆人躺在一張床上,卻從未對她做過任何冒犯之舉。
漸漸的,司纓也就放下心來,果然做到與“弟弟”“單純”共忱眠。
就是原本她每天晚上都要修練内功心法,現在擔心被陸離發現,隻好把時間改在白天。
然後夏淩就發現,自從郡馬回房休息後,郡主每天呆在房裡的時間就更長了,有時候可以一整天都不出房門一步。
開始的時候夏淩還有點不放心,隔一個時辰就去敲一次門,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說來也奇怪,陸離回房後,不管是燕子飛青還是那個少年,都沒再出現過。當然,也有可能是莊中清客們的嚴密布防起到作用,使得這些人不敢再貿然夜闖陸家莊。
不管如何,陸家莊難得清閑了好幾天。
而司纓的身體也在一天天好起來。
轉眼年關已至,家家戶戶又在開始準備操辦過年的東西。外出賺錢和拜師學藝的遊子們紛紛歸家,江陵一下子變得異常熱鬧,大街上都是人頭攢動。
反觀陸家莊卻比平時還要冷淡許多,隻因莊内有不少弟子回家探親,就連清客也走了好幾個,留在莊内的要麼是本地人要麼就是無家可歸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陸家莊還是有不少人。
每年除夕夜,陸峰都會大擺宴席犒勞大家一年來的辛苦,但是今年搞得特别隆重,還搭了一個戲台子,說是專門為司纓準備的。
這是司纓在這裡過的第一個新年,不管陸峰這樣做是出自真心的,還是為了做給别人看,此舉都讓人覺得陸家很重視她這位郡主。
陸離擔心司纓不習慣這種場合,于是提前跟她打招呼,如果她覺得太吵,那坐一會就回去,不想出席也可以。
司纓不但出席了,還陪大家坐到最後。
她其實很喜歡這種氣氛,雖然鬧哄哄的,但夠熱鬧,也有年味。這讓她禁不住想起以往在狐崖領過年的情景。他們也會準備一場這樣的宴席,把所有族人都召集起來,一同慶祝。這時候大家就會想着法子灌她酒,司纓的千杯不醉就是這樣子練出來的。那個時候大家玩得可瘋了,可惜現在,故人已化白骨,也再沒人灌她酒了。
想到這裡,司纓無法自制地紅了眼圈,手一伸,就狠狠給自己灌了一杯酒。
結果司纓忘了她現在這副身體早已今非昔比,她本來想連灌自己幾杯酒,能灌醉了最好,可酒才入喉口,就嗆得她連連咳嗽,連眼淚都出來。
坐在她對面的陸邑笑道:“這酒入口猛烈,後勁足,不善飲酒者最好還是别嘗試。”說完,他倒了杯渴水,給她遞過去。“郡主若是不嫌棄,要不要試試内子親手做的五味子渴水?這五味子雖然味酸,但加上峰蜜,喝起來酸甜爽口,舌尖留甘,還不錯。”
他們坐的這張是主桌,全是自己人,除了司纓和陸離外,還有陸峰夫妻,以及陸峰的兩個旁支兄弟和夫人。
這兩人分别叫陸邑和陸诏。
其實說起來這兩人跟陸峰的血緣關系很淡,追根溯源,也不知是祖上第幾代分出去的旁支,或許正是這樣,當年陸峰回到陸家後,以雷厲風行的手段鏟除昔日那些看不起他之人、以及莊内的虎豹狼蟲之時,殺了不少人,卻唯獨放過他們。
司纓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事,也是容雲告訴她的。
本來她是讓容雲去查陸峰少時離家那幾年的遭遇,結果什麼都查不出來,反倒查出來不少其他東西。其中就有陸峰對這兩位旁支兄弟的栽培。
當年陸峰當上陸家家主之時,這倆人還不到十五,陸峰并沒有計較他們的旁支身份,反而百忙之中抽空親授。後來這倆人日漸長大,漸露頭角,陸峰也沒有壓制他們的才華,甚至還讓他們幫忙處理莊内庶務,給予重任。當然此舉也替他賺得不少美名。
如今這兩人已成親生子,陸邑膝下有一兒一女,分别是八歲和七歲,陸诏就隻有一個兒子,目前也有八歲了。因為怕他們太鬧,所以安排他們坐在隔壁桌。
陸邑客氣,他的夫人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覺得粗劣之物,不好意思讓人家堂堂郡主品嘗,隻是丈夫都已經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把東西收回來,又怕别人覺得這五味子本是一昧藥,怎用藥來熬渴水,心有疑惑,便出聲解釋。
“我原本好咳喘,大夫便給我這一方子,用五味子熬成渴水當水喝,五味子性溫且潤,我喝了一陣這咳喘之症便好多了。之前聽說郡主偶爾也愛咳嗽幾聲,夜間睡眠也不是很好,這五味子有斂肺鎮助眠之效,試一下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