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道身影輕飄飄地落在陸家莊的屋頂。
隻見他仿若進無人之境一般,順着瓦片直走,在幾個屋頂起起落落,最後翻身躍下。他落地無聲,矮身一閃,便躲進屋檐下一處陰暗的角落,正在巡夜的子弟兵從他身旁走過,卻絲毫未能察覺。
待那些人走遠,黑影輕輕推門扉,悄無聲息地潛入屋内。
這要是在上輩子,隻怕這人才從屋頂躍落,司纓就能發現,可是這一世,司纓的這副身體内力全無,而且還嬌弱到不行,基本一上床就睡死過去,直到那人用力緊緊扼住她的脖子,司纓一個激靈,這才在疼痛中清醒過來。
“萬年蠱钰在哪?”
司纓渾身一震,本還有些混沌的意識,在聽到這名字後完全清明過來。她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你、你剛說什麼?”
黑衣人一見她反應,就知道自己此趟來對了。
他面露狠色地說道:“少給我裝傻,快說萬年蠱钰在哪?不然我殺了你。”
說完,他便加重手指的力道。
司纓被掐得呼吸不暢,胸口劇烈起伏,面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你……咳咳,你這樣……我怎麼說……咳咳。”
黑衣人見她咳得厲害,幹脆松手,改用刀架在她脖子,諒她也不敢喊救命。
“現在可以說了吧!”
司纓想揉一揉被掐疼的脖子,可是手一動,那人便緊張地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又往前推進了一些,逼得司纓動也不敢動,像屍體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司纓連咳兩聲後,才啞着嗓子低聲道:“我說,我說,萬年蠱钰就在……”
她說得太小聲了,黑衣人聽不清楚,忍不住伏耳過去:“說大聲一點。”
黑暗裡,隻見司纓眼神一凜,眼底閃過絲絲紫光。
司纓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誘哄:“我說,我的眼睛很好看,你要不要先看一下我的眼睛?”
黑衣人像被催眠了似的,當真朝她的眼睛望過。紫光入眼,黑衣人被吓了一跳,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裡蕩開了一樣,意識逐漸模糊。
司纓盯着他的眼睛,眼底的紫光更盛,眼神也漸漸變得媚惑起來。
隻見她上下嘴唇輕輕一動,那種軟綿綿又似魔音貫耳的語調便在他的耳畔再度響起:“你先把刀拿開,我們好好談一談。”
黑衣人痛苦地蹙眉,拿刀的手微微晃動,似乎在做掙紮。
司纓柔軟無骨的手,輕輕地按在他的手上,又重複着那句話:“把刀放下好嗎?”
黑衣人掙了掙,最後還是聽話地放下刀。
上輩子司纓常被人罵用狐媚之術殘害武林正道,其實并非全然無辜。因為她是艮山族之後,而艮山族在世人眼裡就跟邪魔外道差不多。隻因艮山族大部分的族人都懂巫術,擅用毒。而有些人更是得天獨厚,不僅能習得瞳術控制别人,還能通動物的靈性。剛好,司纓就是後者之一。
當年司纓可沒少用瞳術把這些武林人士甩得團團轉,繼而窺探出不少秘密,看清這些所謂正道人士的醜惡嘴臉。所以那些人恨不得喝她的血,嚼其骨是應該的。
司纓用瞳術控制着黑衣人:“你怎麼知道我有萬年蠱钰?你是聽誰說的?”
黑衣人眼珠子微微一動,似乎還沒有放棄掙紮:“是……是……”
“是什麼?”司瞳聲音變得愈發輕柔,可額頭反而布上一層薄汗。
她身體現在極弱,而使用瞳術又需要極大的精神力,才這麼會功夫,司纓便有些撐不住,面露疲倦之色,急需休息。
黑衣人額頭上同樣布滿了汗珠。
他張口欲答,可是話到嘴邊,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司纓離得他更近了,伸手勾起他的下巴,一直誘哄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這會兒若是有旁人在場,恐怕又得大罵她是個不知廉恥的妖女,用狐媚之術害人。
“喵~~”不知從哪兒來的野貓從屋檐上躍下,轉而幾個起落又跳到一棵樹上。
黑衣人猶如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冰水,一下子回過神來。
他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不記得自己剛才在幹嘛,但也僅是眨眼睛的功夫他便反應過來,随即一巴掌拍開司纓。
“你剛對我做什麼?”
司纓躲得及時,所以黑衣人的這一掌隻是險險擦着她身體而過。司纓當機立斷,一腳踹向對方肋下人體最薄弱的地方。
這要是在上輩子,司纓這一腳下去,就算不用内力,對方都得被她踹得鬼哭狼嚎,在床上躺上好一陣。
可是現在,對方隻是吃疼得往後退了幾步便穩住身子,看着她的目光惡狠狠的,好像要将她扒皮拆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