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終于松口,夏淩擡手抹去額角不存在的虛汗,高興地從地上站起來,目光炯炯地望着司纓。
“郡主是碰到什麼困難嗎?”
司纓眼神閃躲,臉上表情竟有些不自在:“……洞房。”
“洞房?”夏淩愣了下後才反應過來,當即臉頰一紅,害羞地說道:“原來郡主是在擔心這個,其實郡主不必憂心,胡大夫有交待,郡主現在的身體還不适合圓、圓房,須調養一陣再說,所以一會兒郡馬回來,兩位嬷嬷自會跟他說明情況,相信郡馬一定能夠理解……”
司纓一怔,眼睛都亮起來了:“原來你們早有打算,早說嘛,早說我就不搞剛才那一出……”
夏淩表情很無辜,所以怪她咯?
事情處理完,司纓也餓了,她坐下來,随手拿起一個蘋果。
夏淩剛想叫她别吃,可惜才喊出第一個字,耳畔便傳來一記清脆的“咔嚓”聲。
夏淩:“……”
司纓嚼着蘋果,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麼了?”
夏淩神色古怪地看了她片刻,才低低說了句:“沒事,你吃吧。”
夏淩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相信她的話,眼前這個人也許真的不是郡主。郡主向來知書達理,最守禮不過,又怎會做出這種失禮的行為。
可如果她真的不是郡主,那郡主不就已經……已經……
夏淩慘白着一張臉,不敢再任由思緒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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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一直等到客人都散了才回屋,這時夜已深,白天各種嘈雜聲已不知在何時悄然不見了。
夏淩深怕司纓又做出什麼不得體的行為,給王府丢臉,于是千叮萬囑,洗腦式的交代司纓什麼都别做,隻需安安靜靜坐着,等一會兒郡馬回來給她掀了蓋頭,兩人喝過合卺酒,這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至于她說的難題,自然有人幫她解決。
司纓聽得認真,也想照做,乖乖等陸離回來,可是她屁股一沾床,一陣困意就立即襲來。司纓努力睜開眼,可是沒撐多久,身子一歪,就找她的周公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司纓迷迷糊糊之際,似乎聽見陸離回來了。
“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新婚之夜,新婦不等新郎倌回來就獨自上床睡覺的。”陸離冷笑道。
夏淩急得滿頭是汗,輕喚出聲,試圖叫醒司纓。
陸離卻打斷她:“不必了,既然她喜歡睡,就讓她睡個夠。”
言罷,他轉身欲走。
夏淩一慌,想也不想就對着陸離跪下,大叫道:“郡馬不要生氣,郡主昨日感染風寒,這病還沒好,今日又折騰了一天,許是乏得厲害,才會撐不住睡……睡着,定不是故意要讓郡馬難堪的,還請郡馬見諒。”
音落,她身子往前一趴,就朝陸離行了個大禮。
兩個嬷嬷和王府帶過來的陪嫁侍女,見夏淩跪下,也跟着跪下替司纓求情。
霎時之間,屋内跪滿了奴才。
陸離愕然。
對于江湖中人而言,隻跪天地、父母、恩師,給天地、父母、恩師以外的人下跪,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奇恥大辱,所以江湖中人不會輕易下跪。陸離身在江湖,對這些事從小耳濡目染,因此突見這麼多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
夏淩見他遲疑,并沒有馬上離開,便朝跪在自己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快去叫醒郡主。
這下司纓也不好意思再裝睡,緩緩睜開了眼。她想要爬起來,腦袋卻傳來一陣重重的暈沉感,全身更是酸疼不已,難受得險些讓她又躺回去。侍女見狀,急忙扶她坐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司纓頭上的喜帕還蓋着。
陸離下意識側過身子,朝床邊望過去,隻見他黑眸如炬,臉上表情卻看不出喜怒。
夏淩極為機靈,立即将喜秤遞到他的面前,惴惴不安道:“郡馬,該挑蓋頭了。”
陸離眸子一沉,略為不爽地看了夏淩一眼,幾乎把夏淩看得冷汗又要下來了,他這才拿起喜秤,緩步走到床邊。